科利尔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之前是在等什么人么?”
“……反正不是你。”伊扎克没好气回道,他一把揪过床上的棉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顺带把自己的头都埋了进去,“伤病患能不能少说两句?!既然你那么有精神,门在那里,好走不送!”
科利尔瞬间就消音了,再说下去她真的会被扫地出门,而就以她现在被包成的这幅鬼样子,铁定会被侍者礼貌地请出去。
她终于意识到打擦边球是不行的,于是她沉寂了几秒钟后,就跳下了椅子,随意在这周围乱转。伊扎克就她跳下来的那会儿抬了抬眼皮,后来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科利尔并没有大意,她知道伊扎克并没有睡着,反而是透过某道缝隙在窥视着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通过他呼吸声的深浅来判断哪些是重要的东西,而哪些只是无关紧要的杂物。
伊扎克的呼吸声一般性都特别浅,浅到自己若不静下心来根本就察觉不到。毫无疑问,他是专业的,能安然躲过各方探子七八年的人定然绝非凡品,他更是有足够的资本来骄傲,可他没有,他还是任性地担着私人密医这种极具流动性的职业,任性地随时撂担子,任性地各种手滑,然后又各地流窜……
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借着油灯的光晕开始了偷鸡摸狗,啊不,正当光明地探查行动。走走停停的摸索行动并不顺利,有好几次,科利尔几乎都听不见伊扎克的呼吸声,然后她就贼心不死地想伸手把东西拿起来看,好在灵敏的听觉挽救了她的小命。
她可不想在这里就被伊扎克的手术刀给炸成一只小刺猬,听上去就很痛有没有,重点是伊扎克那厮绝壁会把她的小命捡回来,然后每天给她上酒精和加了辣椒油的盐水外敷,接着打上厚重的石膏,再骗她每日喝下那加了黄连和蜥蜴尾巴的内服药……
她相信伊扎克做得出来,因而也就顾忌着没做得太过分,但……至少大致的范围她已经确定下来了。
现在就差一个合适的开口机会。
之前伊扎克说得很清楚,这第一个开口的若是科利尔,那么她铁定会被赶出去,妥妥地,反正那人就是吃定了她会赖在这儿不动,也就各种任性了。
也就是说,她还得逼着伊扎克开口和她搭话……
听上去就难度很高……
尤其是她早在上辈子就见识过了他‘不理,不理,就是不理’的傲娇手段……
她就更加觉得自己前途渺茫。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外头的月亮早已爬上了树梢,亮白的光晕清冷,却也拢得老鸹两三只,而屋内依旧是一盏小油灯,窗户那儿全部被钉死了,密实的连光都透不过,科利尔的时间概念在这儿已经彻底报废了。
小火苗劈啪作响,发黄的光晕没多少热度,连能见度都很低。科利尔幽怨地瞪了它一眼,突然有种冲动直接开门让侍者换一个大一点的油灯……
算了,能看清字就行……
科利尔的要求已经是一降再降,基于强迫症的缘故,她抬手将案几上的一摞乱七八糟的信件按照寄信者的开头字母都给整齐了,忽而她停下了动作,支着耳朵听了少许,她终是浮上了一抹得意的奸笑。
于是她又贤惠地把旁边那一坨书给整理了,还特别贴心地帮他给归类了,而伊扎克总算是不瞌睡了,他打了个呵欠,终是舍得抬开一只眼皮子看向科利尔,可他就是死撑着不下来,也不开口说话。
对于这般任性又死倔的怪胎,科利尔表示她毫无压力,因为当她的魔爪伸向案桌右下的那一摞废渣的时候,伊扎克他,终是忍不住干咳了两声以示妥协……
(话说那么任性的伊扎克会不会被拍呢~~~~~我其实很喜欢他的,真的……就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还在为自己的梦想与信念执起他手中的锋锐,与残酷的命运搏斗。其实他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有着很简单的理想,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在入了人世之后,他就要拼尽所有来保护它的纯净。
浊世清兰,他多了一份强悍,也少了一份人气市侩,我希望他永远这么下去,可惜……这终将是如果,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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