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三岁识剑,五岁初窥剑道,十五岁略有小成,十年之间,未有败绩。
他小的时候,他娘告诉他“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手中的剑。”
他娘是吴越之地的女子,擅使一柄越女剑,一生诚于剑道,最终败于一场决战。西门吹雪将他娘的剑和他娘一同埋葬。他没有哭,那时他已经初解剑道,觉得娘求仁而得仁,何所悲乎?
他爹是谁,他娘没有说,西门吹雪自己也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少时老管家领着他出门采买,一来是让他熟悉他娘留下的生意,而来是带他看看这世间百态。老管家看着他娘和他长大,始终觉得,他们西门家的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冷情了一些。
嗯,或许,他们西门家的人,唯一痴情的,便是手里的三尺青锋罢了。
小吹雪随着老管家出门,抱着他的剑。他看见跟他一般大的孩子被爹爹和娘亲抱着走在街上,因为一串得不到的冰糖葫芦便大哭。那个孩子的娘赶忙掏出手帕为孩子擦眼泪,从男人手里接过分量不清的孩子,嗔怪着催促男人去买一串冰糖葫芦回来。
小吹雪不知不觉看痴了。他娘从来没有给他擦过眼泪,在他知道哭也没有用之后,他也开始渐渐不哭。
尘世的温暖迅速的冲击着他,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老管家看了一眼呆呆的西门吹雪,蹲下啦问他“少主,你也要一串糖葫芦么?”
西门吹雪望了望那长长的一串火红,有些褐色的糖浆裹着红色的山楂,上面粘着焦香的芝麻,在阳光下闪烁出诱人的光辉。
小吹雪毕竟是孩子。孩子无不嗜甜。那串糖葫芦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
然而,他看看那长长的糖葫芦,又看看自己的小手,最终对着管家摇摇头。
“少主不要么?”老管家微微诧异。
西门吹雪坚定的摇摇头“拿着它就要方开剑了。”
老管家微微动容“我帮少主拿着。”
小吹雪更坚定的摇摇头“剑不离身。”
只有成年男人大腿高的白衣小童费力的抱着跟他差不多高的乌鞘古剑,白玉也似小脸一片冷凝。
我只要有你就好了。他对怀里的剑默念。
后来,是他娘身死的消息传来。万梅山庄一派缟素。
他冷静的操持了他娘的葬礼,没有哭。
我只剩下你了。他对怀里的剑默念。他此刻已经可以将剑悬在腰间,然而,他却把剑抱在怀里,一如当年。
怀里的剑发出一道清越的剑鸣,西门吹雪却分明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对他说“你有我就够了啊。”
他有些诧异。却觉得理所应当。
他以剑为神圣,将剑视为生命的全部意义,在他心中,他与手中的剑,早已心意相通。
洗浴的时候,他带着这柄剑一通入浴,那道清脆的,仿佛还带着童音的声音又从他耳边响起“好烫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西门吹雪觉得有趣,眉目间有些柔和,将剑举离水面,拧了一方柔软的巾帕,在剑身上轻轻擦拭。
“好舒服,还要,再擦擦,再擦擦~”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让西门吹雪的眉目越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