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主大凶!我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时,心里不停敲打起小鼓,怀疑面前这个人或许是支吉梯玛的阴魂!支吉梯玛是那个土家寨子的族长,同时也是巫师,巫师们的世界有没有生死的概念,我这个门外汉永远不会明白。
支吉梯玛手里的弓箭虽然还绷着没放,但已经放低到了胸前。我反复了他几眼,不清他的脸,却可以到他的脚下,并且我还特别留意,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但面前这个真的有影子,证明他不是鬼。
白天,他在竹林里偷窥我们,被发现后,仓皇逃命,老牛虽然没追上,却已经怀疑是他。鬼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他下午出现过,所以它不是鬼,我心里暗嘲自己杯弓蛇影了,面前这个支吉梯玛绝对如假包换。
既然确定支吉梯玛近在眼前,那么解开我心中迷惑的时候或许就到了,锁子连环铠为什么成了空架子,一点用处没有,谁吹的骨哨,什么人逼的他这位土家的大梯玛要靠装死或是散布已死的消息,自己躲到神农架里面来。土家族发生了什么,他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野人。
野人,想到这里,我脑海里顿时明朗,似乎明白了一切,支吉梯玛分明在维护野人,之前的一切肯定都和他有莫大的关系,难道他和野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或是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我顿感不妙,因为我身边就还有一个野人。他们要真是一伙儿,那……
“啊!”
我惨叫着,感觉双腿被两条铁箍般的毛茸茸的手臂死死卡住,几根尖锐的指甲深深插入我的肉里面,让我不能也不敢动弹,同时,屁股被一张大嘴猛的咬住,那张大嘴低吼着,甩动着用力撕扯,似乎要将我屁股上的整块儿肉撕下来,痛的我几乎昏厥。
野人!肯定是我身后的那只野人!
虽然知道是什么对我下的手,但我已无能为力,将近虚脱,连叫都叫不出来,那张嘴的每一次撕扯,都是炼狱酷刑般的痛,脑海里浮现的是斑斓的色彩,耳朵里听到的是尖锐的声音!这难道就死神的召唤?
隐约里,野人撕咬着我的嘴似乎离开了,脑子也稍微清醒一点,拼命将身子挣出来,转身对着身后疯狂的挥舞着手臂!
没有人能想到那一刻的我是什么样子:痛的早就流出的眼泪遮挡着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自己屁股上的肉还在不在,甚至不知道挥舞着的手里是否还握着拉孜藏刀。因为,我的身体早已麻木!我的意志早已模糊!
“铁……炎,铁……炎,你怎么光着身子,你胸前……怎么被开了个口子?你的心哪儿去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老牛的声音!他怎么这样对我说话?难道我的心已经被挖出来了?难道我已经死了?我脑海里闪过祭坛,巨石,被放了血、砍了头、掏了心绑在巨石上的那两个人,难道我已经和他们一样了?
“铁……炎,你没事的,你不会死的,铁……炎,你没事的,牛……哥我带……你回去!”声音的确是老牛的,却非常生涩和呆滞,口齿非常不伶俐!
我慢慢睁开眼睛,天上血月通红!
血月主大凶!
身体里,尽是无边的痛楚,甚至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我彻底慌恐起来,头上冷汗直冒,颤缩着手向自己的下半身摸去……
手臂僵硬麻木,但能真真切切的摸到自己的腰,腿,也摸到一滩粘粘甚至还带着温度的东西,估计流了不少血。慢慢的,感觉到腿上的疼了,痛彻心扉!我心里涌过一丝暖流,疼是好事,证明还有知觉,怕的是感觉不到疼,真是那样的话,腿就不能算是自己的了。
“铁……炎,牛哥不该带你出来,你你……!”
“老牛!”我轻轻叫了一声,以为老牛就在我身边,还会扶我起来,可我失望了,我并没有到老牛的脸。想到老牛刚刚说我的胸前被开了口子,我又是一阵紧张,连忙伸手摸。
我腿上虽然受伤,但上身的衣服还完好无损,手也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不禁疑惑:是我在做梦,还是老牛在做梦?身上到处都是疼痛难忍,可以说我清醒的很,不是我,就是老牛,老牛又在发什么疯?
声音是从祭坛下面传来的,我挣扎着用手臂撑起身体时,却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刚刚我疯狂的挥舞着手臂砍咬我那个野人的时候,因为没有意识,已经爬在祭坛边缘。正是如此,我才得以轻松到祭坛下面的情况:老牛正把我和野人打斗时扔下祭坛的那具被放了血、挖了心的尸体抱在怀里,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时而还把尸体抱起来走两圈,再放到地上,继续叫我的名字,似乎把那尸体当成是我。
我了一阵,心里很是难受,见过恶心人的,没见过老牛这么能恶心的,竟然就抱着具尸体乱转。不过也有些感动,老牛到青貉妖的眼睛被引到这里,这么久了,神智依然错乱,却还没忘记我,常说昏迷时才吐真言,来我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可也不能让老牛这样下去,否则就算不恶心死,他也累死了,无奈的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喊着老牛的名字,喊的我都没力气了,他竟然充耳不闻,像是根本没听见。
“你省省力气吧,他被青貉妖迷了心智,就算你叫破喉咙他都听不到的!”说话的竟然是支吉梯玛,他已经站在我旁边。
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听的我很不舒服,记得当初在土王庙里他让我给他读白虎浮雕上面文字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腔调,那老脸笑的跟被和煦春风吹的绽放的牡丹花一样,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自己都动不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又想到他和野人们是一伙儿的,如果不是他,那个野人也没机会对我下手,更没本事把我伤成这样。
心头顿时火起,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到这地步了,我也没抱什么幻想,甚至希望他要杀要剐来个痛快,便准备把他激怒,冲他吼道:“谁告诉你他是被青貉妖迷了心智,他这是来的时候被流星砸到脑袋,有些脑震荡而已,别他娘的自以为什么都懂!”
我的算盘好像算错了,支吉梯玛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发怒,依然是那个语气:“是吗?这么说来,我是帮不了他了!”支吉梯玛说完,眼睛斜斜瞄着我。
我心头一震,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能救老牛?他不是跟野人一伙吗,怎么会帮我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在老牛把死尸当成是我,让我即恶心又感动的份上,愣是没说出口。
见我不理他,支吉梯玛冷冷道:“被青貉妖迷惑两个小时内,他神智昏迷,眼睛慢慢发绿,再过一个小时,眼睛青灰,开始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