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饿了?”李大娘诧异道。吉惠连忙点头。实际上刚吃了那么多糕点,饿才怪。但是,为了避免往后饿,只能多吃一口是一口。“那开火炒两盘肉?”平日里,李大娘可不会说这种话,毕竟久了没见,李大娘也是想把人宠着的。“李大娘,你最疼我了。”吉惠高兴得飘飘然。厨房顿时就火热起来。大家有说有笑,烧火添柴,给着吉惠单独下厨。等到吉惠把盘子都给舔干净,那头忧花才姗姗来迟,说是卫夫人不让吉惠吃晚饭。李大娘责备的眼神盯得吉惠后背发麻,吉惠只是笑着打哈哈。“是嘛?原来是这样啊。”在帅府要生存,那是得讲智慧的。吉惠在帅府混得是如鱼得水,整府跑遍打招呼,彰显自己的存在。她玩得累了,晚些才在自己屋里洗上澡,也是高兴。卫闵夜里去跟卫夫人说体己话,卫夫人教卫闵刺绣,烛下摸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卫夫人幽怨道:“吉惠那小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娘刚罚她不许吃饭,就跑厨房吃了个饱。娘这真是不动棍子叫不住她。府里横行霸道的,都成小霸王了。”卫闵知道自己娘是在说玩笑话,这吉惠回来,她嘴角的上扬就没下来过。“等爹回来了,她就不敢。”“你爹才不管内宅之事,这教练武就够你爹头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话少,在小丫头面前老是被堵。家里头也就你爷爷,吉惠才怕几分。”“还有我哥呢。娘,我可算看出来了,吉惠再怎么皮,哥的话她还是很怕的。娘你也别操心她,书院里有哥看着呢。”卫夫人摇头笑笑。“你哥和你爷爷,她倒是怕。可他们偏就护着她,你爷爷在外鞭长莫及,管教不了这小丫头。偶尔立点规矩,倒也还行。”“我哥哪里护着啊!”卫闵只觉得心口直跳。她是个知道秘密的人,也是个说了要保守秘密的人,一听卫夫人提及这些,她就老怕被发现。谨慎得两个当事人都没她厉害。“我哥、哥成天骂她。娘你是不知道,她去书院,哥一直跟她黑脸呢。我看哥待她也就那样。”“你哥刀子嘴豆腐心,待那小丫头好着呢。哎,就是太上心了……”“没有、没有的事。”卫闵暗骂自己哥哥不小心,脑袋摇个不停。“说你哥你紧张什么?你哥待吉惠好,不与她计较习武的事,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能骂他不成?”卫夫人知道卫闵是个护哥哥的,也就笑着打趣她。卫闵觉得跟自己娘说话,这小心脏迟早一天会出事。“娘……你说吉惠这么野,回头哪家愿意娶她啊……”小人精开始给自己娘亲打预防针。话正中卫夫人下怀,她幽幽叹了口气。“今年十一了,再过两三年,就得订亲。本想着去了书院能踏实点,听你今天这么一说,还是个闹事的主……如果吴牧曦不是太师府的就好了,我看着吉惠跟他一起,吃不了亏。”卫闵一下就替自己哥着急。“娘!你说什么呢!那、那吴牧曦毕竟是太师府的,你就别想了。”“娘也就说说,你紧张什么,回头你爹还得训娘,不许把这事往外说。”“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卫闵连忙点头。“那、娘心里头,还有别的人选吗?”“看是看了些,听着倒好,不接触也不了解。其余的,就没什么合适的了。那侍郎府的张淼,这孩子近些年倒也争气。只是侍郎府本身乌烟瘴气的,去了肯定得受欺负!”卫夫人说着就摇头。“不行!娘听说吉惠和张淼还是有些接触的。你到书院看紧些,别让他们太多往来。侍郎府这种后宅不宁的,姑娘家进了,肯定有的受。吉惠这刁蛮性子,就该找个后宅简单点的。帅府这样的就好,哎……怎么就没哪户看对眼的……”卫夫人一提帅府,卫闵心里头就直跳,总觉得人家是在试探自己一样。做贼心虚的分明是哥哥,她却受了这罪。“娘。”卫闵有些谨慎措词。“你若是挑出什么好,先跟我说说呗,我也和你一起挑。”“你个小姑娘家懂什么?凑什么热闹?”“我、我怎么就不懂了!我从小和吉惠一块,还不知道,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卫夫人笑着摇摇头。“你从小与她一块,她知道你,你未必会知道她。若说真了解的,我们都不如昊儿。”“哥知道?”卫闵瞪大眼睛问卫夫人。她从小就知道吉惠爱黏着自己哥哥,但在发现这事之前,她都以为哥哥对吉惠并不是很热衷。娘没看出来,又怎会这样觉得?“你哥打小,性子就倔强。小时候啊,我和你爹,都想让他从文,盼着帅府能不走这战场老路。他倒好,三天两头偷着看你爹练武。你爷爷看他坚持,便许了下来。那时候你爹为了激他,要求你哥做不好便执笔去。你哥从此一直苛刻自己,打拳练剑从不曾落了时辰,一句苦没说。别人家的孩子,都跟在爹娘身边嬉闹,护得好好的。你哥从小就一身伤,娘牵他手,手上都是茧子,娘这心里头啊……”“可不是说哥不能习武了?”“对,那时候我就怕啊,怕这孩子挺不过去。他自打习武以来,每日刻苦从未间断,忽然有一天让他不再动武了,他那人一下就闷了下来。把自己关屋子里不肯见人、不肯吃饭、不肯吃药……这吉惠,是你哥的福星。当初没吉惠,你哥为这习武的事,还闷着处不来呢。这些年,娘也看明白了,吉惠那小丫头,算是你哥的命根子,老天爷定下的事情,别人想改也改不了。”卫闵第一回听这些往事,她一时忘了给她哥打掩护,听得入迷。“娘,我瞧我哥总看吉惠不惯,真不懂你说的。他们小时候很要好吗?”“哪什么要好的。”卫夫人不知想起什么,掩嘴笑了起来。“你哥啊,从小不好跟那些性子闹的人处,话不多,人也挺静的,什么事都往心里闷。这吉惠是来讨债的。你看她多闹腾?你哥对自己苛刻,对别人要求也高,他喜欢吉惠,自然是什么都往她身上挑错,若你哥任由着吉惠,那才叫不喜欢呢。”卫闵想到吴牧曦,再想想自己哥哥,嘴瘪了起来。“我哥总那么嫌弃吉惠,吉惠万一不喜欢我哥了,那我哥岂不是很伤心?娘,你让哥少说些吉惠,我瞧吉惠也瞒可怜的。”卫夫人歪着脑袋看卫闵。“你这丫头,平日里总护你哥,今天这是怎么了?还说你哥坏话?”“没、没什么啦。我只是想起、想起那吴牧曦。人对吉惠多好啊,什么都顺着……当然,我不是说吴牧曦好,他是太师府的,和吉惠不能一处!我、我是说,哥怎就不和吴牧曦一样啊,那样吉惠也能多喜欢他。”“这娘我可说不上话了。”卫夫人露出高深莫测的模样。“你瞧你哥对我们,请安是请安、拜辞是拜辞,多说一句话了没有?再看看他和吉惠一处,那小脸绷得、俗话多得、嗓门大得……你让他与吉惠好好说话,娘也还真想不出是个什么模样。”骨子里,卫夫人还是很乐意看自己儿子吃瘪的。都说了,儿子太冷,当娘的,总静不下,那看子女手足无措的小九九。卫闵气得鼓鼓的,恨自己哥哥不争气。“哥这性子太坏了!”卫夫人看着女儿笑了,以为卫闵是跟着吉惠去书院,关系好了,这才开口闭口的帮吉惠说话。“娘这心里不踏实啊,你哥待吉惠也太特别了些。以前小时候,娘还想让你哥和吉惠远些,后面看他们处得高兴,也就忘了这回事。若真有哪天,吉惠给你哥冷脸,哎,我这想什么呢!”卫夫人摇头,当自己多想了。别的不说,瞧吉惠成天往自己儿子院里跑,还能跟儿子闹别扭不成?只是卫闵说得也正对卫夫人心事。儿子不懂得讨好小姑娘,骂多了,人未必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