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适时道:“弟啊,算了吧,当年我们借过他们的钱,人家现在把这事都拿出来说了,要我们还他们一个人情,放小四一码。”
“钱钱钱!”方静江恨道,“一天到晚都是钱,这钱不是还了吗,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拿来说……”
方桂芝道:“是啊,我也是这么回他们的,可这是事实啊!”说着,哽咽起来,“谁叫我们当年穷呢!”
“唉!”方静江气的用头撞墙,连撞了三下,他心中有气,无处发泄,跟死一样难受。
一想到月茹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被人给…一想到猫猫哭喊着叫爸爸爸爸…他的心就揪起来的疼。还有那通电话,对了,那通电话里,月茹是如此的无助的啜泣着,他现在全都明白了,难怪会这样!她一直在压抑,怕影响他的工作,她连提也不敢提,想到此,静江的心软了下来。
月茹此刻终于从里屋缓缓踱出,拉住静江的手,泪流到了他的手上,滚烫滚烫,灼烧着他的心。
她说:“算了吧,老公,算了。”
静江看着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月茹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霭芬和桂芝见状,都松了口气,知道有月茹在,静江一时半会儿发不起来,而明忠一直抚着心口,说话也接不上气,霭芬熟悉自己儿子的性格脾气,见缝插针道:“你爸最近的病反反复复的,到现在话也说不利索,我求你了,别惹事,让我们过两天太平日子,行吗?”
“对啊!”双吉道,“昨天我和你姐其实已经教训过他一顿了。”
“你姐把他打得像丧家之犬,我后来又找了两个人来,打掉他两颗门牙,静江,你听我说,这个风口浪尖上你不能出手,你得把日子过好了,才是对那些嫉妒眼红的人最大的报复,明白吗?”
静江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桂芝和双吉当晚便留在方家吃晚饭,席间一直观察静江的情绪,确定他当真是平复了没问题之后,才与霭芬和明忠道别,回到自己家里去。
只是才进家门打开灯,双吉便道:“我始终还是觉得你弟有点不太对劲。”
桂芝叹了口气:“毕竟碰到这事谁都会生气,慢慢来吧,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双吉皱着眉头担忧道:“希望如此吧。”
不出双吉所料,大概这就是男人之间所谓的默契和直觉,当晚静江待月茹睡去之后,竟一个人坐起来,坐到沙发上,于暗夜里把玩着他那把带三角钩的长刀,一钩一划,像写毛笔字似的,在他手里舞的铮亮,却透着狰狞的光。
被窝里没有了静江的温暖,月茹心电感应般的朦朦胧胧醒了,睡眼迷离的坐起来一看,被笼在黑暗里的人给吓了一跳。
静江道:“别怕,是我。”
月茹抚着心口:“你怎么起来了?”
漆黑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没事,就坐着起来随便想想。”
月茹不敢多问,她知道他嘴上说没事,心里一定还在介怀。
为了使她放心,静江便朝床边走来,又钻了进去,一把搂住她道:“睡吧。”
“嗯。”月茹睡在他的肩窝里,那是她最喜欢的位置,能给她无限的安全感,好像隐隐中是一把巨大的保护伞,每次只要一躺下去,立刻就睡着了。
然而静江却如一头蛰伏的凶兽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
卓小四这边知道方静江回来了,一连几天都不敢回家,简直可以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夜就逃了出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居在地下赌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