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过分!”云天音微笑着附和她的话,她双手撑在床沿,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眸里的怜悯的情绪如果能收一收,他也许会好过一点,唉……被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怜悯同情,一点儿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司初二瞧一眼自家姐姐准备与那人彻夜长谈的架势,冷淡有礼的请问道:“姐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司小四甩个眼神过来,分明是“走什么走?往哪里走”的不赞同意思:“初二,既然你知道他的病因,就该治好了他再走啊!你忘了阿娘跟我们说了,助人乃快乐之根本嘛!”
“显然是你忘了,阿娘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个前提——”司初二尚稚嫩的嗓音淡淡道:“前提是,我们要帮助的人,是自、己、人——”
而显然,眼前这个少年,还够不上自己人的标准。所以,凭什么要帮?
司小四漂亮的眉扭啊扭,扭成了不好看的麻花状,泄气的望着云天音,“对哦,你又不是自己人,初二不会帮你的……”
怎么办呢?眼睁睁的看着他嗝掉?
“中了情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心痛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人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都臣服于下蛊之人,并且死心塌地的爱上下蛊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一旦离开,心痛至死!”司初二心里一边骂着司小四故意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悲伤模样以此逼自己心软的可耻行径,一边漠然的对云天音说道,“要解它,最便利的方法便是找到下蛊之人。”
司小四与云天音同时瞠圆了眼睛,前者是因为明白情蛊是个什么可怕的东西而震惊,后者则是因为司初二这样一个小小孩童竟懂得如此之多而震惊……
“……找到下蛊之人又怎么做呢?”司小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满了崇拜之色——初二真的好厉害哦!
“用她的血引蛊虫出来!”司初二黑白分明的大眼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明明她们平时学的东西都差不多,然而她在努力学习的时候,号称比她厉害的姐姐都在哪里摸鱼啊?竟然露出崇拜她那样蠢的样子来,唉……
司小四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云天音的手,“你听见没?你可以不用死诶!你快说快说,对你下蛊的是个什么人?我跟初二一定把人找出来……”
“喂——”擅自做主的笨蛋,她什么时候同意要帮他找人了?
“小四,谢谢你的好意!”云天音欲要抽出被她紧握的手,一边轻柔笑道,带着些许宽慰的意味:“我想,即便找到那个人,也没用的!”
当初她无所不用其极的留他,他拒绝,她于是趁他不备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情蛊……所以即便找到她,她也不会同意将蛊虫引出来的。“多谢你们为我费心了!”
他的手指瘦削,骨节分明,没有温度。
司小四低头看被自己抓住的手指:“你不要怕哦,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司小四无力的低吟,她可什么都没有答应。
云天音觉得好笑,向来,都是他安抚别人的份,现在,忽然被一个不及自己肩头高的小姑娘安抚了一回,这种感觉……还真奇怪!“我不怕!”
有什么好怕呢?了不起,一条命而已!离九十九天,不是还有三十天么?
“司小四,男女授受不亲——”司初二淡淡的开口,沉静的眸子落在她紧抓着别人手的小手上——就算人家真的长得极好看,她是不是也该克制一点儿?
“就你废话多!”她只是想要帮他捂热他没有温度的手指头而已,关“授受不亲”什么事啊?
“小四,你妹妹说的没错——”云天音一边笑道,一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因用力过大,他的手抽回去时,宽大的衣袖也跟着翻卷了下。
“这是什么?”司小四倒抽一口气,圆圆的大眼,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一把抓住云天音刚缩回去的手,将他的衣袖飞快挽了上去,然后,清楚的瞧见了他手臂上纵横交错、新旧不一的各种伤口,鞭痕,刀伤,甚至还有烫伤的痕迹……
“不要看——”云天音下意识要挡开她的手,然而,扣住他手臂的力道,却是那样大。
司小四止不住哆嗦,这样美好如玉的少年,本来该有白皙光洁的紧致肌肤,然而,她看到得是什么?是被人真切折磨过的痕迹……“你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痕迹?你不要说,我自己看——”
天刚蒙蒙亮,云怀袖便醒了过来。刚好锦苏估摸着她快醒了,端了洗漱水进来。
“锦苏,不是要你多休息吗?”云怀袖抬眼望一望朦胧的她,因为翠衣的折腾,她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她嘱咐她要多多休息,哪知她根本就不听。
这估计又是一夜没睡,照顾了二哥后便赶过来她这边了。
“小姐,我没事!”锦苏放好盥洗盆,转身过来帮她拿衣裳,近来她的小腹已经有些凸了,衣服因此穿得更宽松些。“你让我休息着不做事,我反倒不能习惯呢!”
“去看过二哥了?”她一边配合着她的帮忙穿衣裳,一边随口问道。
“……嗯!”提到云致宁,锦苏清瘦的小脸似有无限哀伤,手上动作也顿了顿,“二公子他,好像依然没有什么起色!”
只除了……他仍然在呼吸!
“放心吧!”云怀袖摩挲着找到她的手,宽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有秦慕然在,二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锦苏长长一声轻叹:“但愿……老天开眼!”
有敲门声传来,伴随着好听的柔软的轻嗓:“怀袖,醒了么?”
“天音哥哥,我醒了,你进来吧!”听见云天音的声音,云怀袖想也没想,连忙从床上滑了下来,鞋子都没穿便迎了出去。
“小姐,你衣服还没穿好呢!”锦苏忙拿着外袍追了出去。
云天音进门来,还没站定,眼前一花,便有温软身躯投进了他的怀抱,不禁失笑,搂住她的肩膀道:“都快做娘亲的人了,还这样毛躁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