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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启蒙导师临别言（第1页）

叶妍回了山谷，将前年制成的桃花酿取出，将桃花酥一类的小吃做好，收拾好东西，大约辰时三刻就出山了。

乘纸鸢来到洛城，再步入市集，将应节的东西交给收购商换来十枚下品灵石，这几步，叶妍已是轻车熟路了。她收好灵石后，便沿着集市后面的小路一路兜兜转转，最后转进左角的居民区里，敲开了一间泥砖小屋的门。

“叶夫子，我和小姨做成了一些桃花酥，和着前年酿好的桃花酿给您带来了。”她熟练地将东西在桌上摆开，再倒出一杯酒端到叶夫子面前，微微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亮亮的，似要邀功。

靠墙坐在小屋里的叶夫子鬓发苍白，脸上皱纹不多却如刀刻般深，只听他嘿嘿一笑，接过美酒佳酿，抚摸着山羊须似的胡子，朗声道：“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小姨了。”

他浅尝慢品，不住咂舌叫好，眼角却觑见叶妍装作不高兴似的嘟起嘴巴，不由得大笑出声，摸摸叶妍的头，道：“也辛苦你这般跑腿了哈。”

叶妍听闻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状似骄傲地道：“给夫子送些应节的东西也是应该。”

“那是那是，”叶夫子马上顺杆而上，笑声爽朗：“给你启个蒙，你家小姨就谢了我这么多年，你嘛，就送些东西跑个腿，确实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哈哈哈。”

叶妍被噎住了，懊恼地撇开头。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过了一会又把这事抛开，一屁股坐到夫子的对面，说：“那不知夫子今日有什么可以启导学生的啊，把我教好了，也就不枉费你这导师之名啊。”

“嘿嘿，”叶夫子故作高深地摸着胡子说道：“这启蒙啊，乃是那三四岁的孩童不识字才需要启蒙，你都十岁了，怎么还要启蒙啊，去去去，莫胡闹，平白堕了为师的高名。”

叶妍故作无可无不可地模样，摊手道：“所以啊，夫子，你现在也教不了我什么了，是吧？”

“确实啊，老夫是不能再给你启蒙了，你也没傻到现在还要启蒙的程度。”他饮尽美酒，起身朝里卧走去，叶妍侧身避开，很快见夫子执一卷玉简出来，转手交给自己，嘴里说道：“但是其他的东西，老夫还是能告之一二的，你知道为何大家都认为你必会拜入归一宗吗？”

叶妍握着灵简，没有马上查看，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因为我是五系灵根，在其他宗门没有培养之法，只能被判做次等灵根去做杂役，所以只能拜入归一宗，再者我父母也是归一宗的弟子。”

“是也不是。”叶夫子正色说，“你说的两个原因都有，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归一宗需要你，就像需要你的父亲母亲一样。”

叶妍神色马上就变了，变得很着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和她谈及父母的事，她急切地说：“请夫子赐教。”

叶夫子道：“因为你和你的父母都是五系灵根，而且是五系长短一致的灵根，而只有这样的灵根方能将归一宗的本门宗法修炼到极致，不输于其他极品灵根。泛论普通的五系灵根修炼归一宗的功法，也只能说会比修炼其他的功法好而已。”

叶妍却疑惑：“既然我父母可以为归一宗扬名立万，为何归一宗会派他们去执行那种任务，到现在五年生死不明。归一宗，不更应该好好培养我的父母才对吗？”

“这也是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是这经过几年的多方查探，也还是有了些收获。小妍，你父母并不是他们那一代中灵根最好的弟子，但是却是最早结丹的。而且，前几代的弟子中突破到金丹期时修炼速度到都会慢下来。”

“所以是什么意思？”叶妍细细想了几遍这句话的含义，好像拆开来每一句都听懂了，但是合在一起又不知道夫子想要表达什么。

“唉……”叶夫子微微叹息，瞧着叶妍迷茫的样子也才想起来她也只有十岁而已，可惜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她慢慢成长了，再者她也很快要拜入归一宗，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告诉她也还是个未知数。

他说：“小妍，我怀疑的是归一宗并没有金丹期以后的修真功法，而你的父母也正是因为要去寻找功法才遇险失踪的。”他顿了顿，又说：“归一宗不日就要来人找你了，无炀老人和你父母的仇怨你也是知道的吧，那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归一宗不会希望你遇险的。”

“她应该已经来了，”叶妍说，“有一位名唤陆靖仪的陆阿姨今早来篱山了，她自称是我母亲的朋友，想来应该就是归一宗的人吧。”

叶夫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归一宗这么快就来人了，他说：“陆靖仪，她确实是你母亲的好友，之前我几次去寻找你的父母她都出了不少的力，对了，她是归一宗司礼堂的副堂主，你进归一宗的头一年应该是跟着她学习的。”

“这样？”叶妍点点头眉头却依旧是蹙着的，今日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多到让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叶夫子忽然转身朝前几步，背对着叶妍说：“小妍，知道得越多，肩背上的担子也就越重，但是什么也不知道也并非是好事，那会使你在不可避免的选择里作出的选择出现偏差。”

“我给你的那份玉简，前头是你父母的修炼心得和鸿阁讲法，后头是我多年打听到的归一宗的所有情况，另附有一册，记录了东尧大大小小的事和物，闲时不妨一读。”

“是，夫子，我知道了。”叶妍敛衽拱手行礼，认真道。

“嗯，你家里有客，就先回去吧……”叶夫子道，心中不禁喟叹，他没有告诉叶妍，这可能就是他们师徒间最后一次见面了，临别有感伤不可避免，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对于叶妍的父亲叶阳舍身相救的恩情他算是还清了吧。

“是，夫子。”叶妍应声，却并未马上离开，好像也感受到了一些离愁别绪，她说：“夫子，我即将拜入归一宗门下，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夫子，就请受弟子一拜吧。”于是长长作揖，小小的身子，礼节却是说不出的认真。

等她起身却见夫子并未转身，她微微低头垂下眼角，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期期艾艾间，只见夫子摆摆手让她离开，她也只好走了。

竹篓已空，叶妍双手抱着灵简，缓缓走在回篱山的路上，之前每次见夫子，一大一小间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题，可这一次，夫子却很快地打发了她。

所以，她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消化着夫子告诉她的一切。

而这一切，而她也不能告诉小姨，因为和夫子早有约定：他教给自己东西，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拜不拜入归一宗几乎是没得选择的，而且她还需要去探听父母的消息，就算归一宗里人心难测、功法缺失，她也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