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冲了过去,朝着耿大娘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骂道:“今天大小姐吃了你做的兔肉羹就不对劲了。你这个老刁奴还敢叫屈!”
耿大娘一呆,大声哭喊道:“大小姐的吃食都是奴婢亲手做的。奴婢想害大小姐,也不会在今天这一顿饭食上。庄主!兔肉是王婆子打理干净后交到奴婢手上的。厨房里不止奴婢一个人碰过兔肉啊!兔肉羹是水心姑娘你亲自端走的呀!”
水心吓得往地上一跪:“庄主!奴婢绝对不敢对大小姐下毒!”
庄主指着众人喝道:“厨房里今日碰过兔肉的都滚出来!”
肖怜儿跟在王婆子身后扑通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奴婢洗过兔肉,奴婢不敢害大小姐!”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一看只有七八岁年纪。穿着件宽大的青灰色棉袄,松散的小鬏髻上还粘着半截稻草。脖子纤细的像是一手就能握住轻易掐断。
庄主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盯着王婆子。
王婆子磕头如捣蒜:“奴婢在肖家庄为厨二十年。洗剥的野味鸡鸭鹅兔不知有多少。从来没出过纰漏!奴婢怎么会去害大小姐?!”
她的话也有道理。究竟会是谁要害自己的女儿?庄主冷笑出声:“都说自己没动过手脚。碰过兔子的人还有老夫,难不成是老夫要毒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他伸手一探,手里握着一条乌黑的长鞭。鞭身隐隐浮着一层红光。
庄主练气八层,曾是元道宗的外门弟子。他的乌鞭里炼进去一只两阶小火兽的兽魂。真气驱使下,长鞭上的兽火就会喷涌而出。凡人的身躯挨上一鞭,立时就会被烧成灰烬。
耿大娘和王婆子骇得抖若筛糠。一滩水迹从耿婆子裙底慢慢沁了出来,竟被吓得失禁了。肖怜儿蜷缩成了一团,咬紧了牙关。
庄主冷笑一声,也不用真气,轻轻一抖长鞭从三人背上掠过。
鞭梢掠过肖怜儿的后背,她尖叫了声就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耿大娘和王婆子发出阵阵惨叫声。长鞭所到之处,三人背后的袄衣如被烧焦,留下了长长的黑色鞭痕。
院子里的众人见到仙家手段,个个噤若寒蝉。
耿大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强忍着疼痛,嘴里不停的喊冤:“庄主!奴婢没有害大小姐啊!不是奴婢做的!”
受了一鞭,如被用烙铁烙过,仍在叫屈。看着不像是她下的毒手。照理说,这两个在肖家庄做了几十年的老厨娘没理由害肖明依。那个小丫头瞧着也不是下毒的人。难道有修士想对肖家庄动手?庄主眉心结成了一个大疙瘩,冷冷说道:“敢害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现在不说,等我查出来,我会将他挫骨扬灰!”
他运转真气,长鞭轰然冒出半尺来长的火焰,狠狠的落在地上。将青石地面抽出了一条宽一尺深两寸的深沟。
庄主目光移动。希望这一手能震摄暗中下毒的修士。这是元道宗的地界。如果真的有修士要对付肖庄家,他向宗门求助。元道宗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扫了眼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收了长鞭,哼了声,转身去看女儿。
水心的背心被冷汗浸透。她看到三人的惨状,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庄主没有赏自己鞭子,定是看在大小姐的面上。这时候,她更需要去伺候好大小姐。她飞快的爬起来,追着庄主去了。
耿大娘和王婆子被扶了起来。有人拉住了肖怜儿的胳膊,耿大娘一声怒喝:“管那贱蹄子做什么?她死了正好去地府伺候她早死的娘!”
所有人都知道耿大娘嫉恨着收养肖怜儿的厨娘,才会视肖怜儿如眼中钉。主子不在,耿大娘就是厨房的天。在厨房一霸和弱小的打杂丫头之间,做出选择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想扶肖怜儿起来的人松开了手,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叹息着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干完活的下人们都躲进了屋子里。窗缝透出的微弱灯光下,大雪簌簌落下,渐渐填平了庄主鞭子抽出来的深沟。
厨房封了火,院子里安静的只有风声。地面上一处隆起的雪堆轻轻动了动。
肖怜儿慢吞吞的跪坐,站起,漠然看了眼远处那排紧闭房门后的点点灯光。她把手伸进臃肿的棉袄,从胸口和背心取出两块包着棉布的木板。
纵是如此,后背仍阵阵灼痛。
修仙界的俗世中人命贱不如狗。不能修炼,这一世的她和耿大娘王婆子一样,只是一个任人打杀的奴婢。
哪怕是个普通的奴婢,也没有人理会她的死活。
那一鞭岂是个几岁的孩子能承受的。虽不死亦会重伤。幸亏她有所准备,穿上了所有的衣裳。否则没被打死,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元道宗的外门弟子在野外常抓这种兔子来吃。久了,都知道兔肝不能食。也知道解毒的办法。
肖明依是庄主的三个女儿中,修仙资质最好的一个。她八岁就达到了炼气三层。进了元道宗,前途无量。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为了肖家庄的未来,最迟明天,庄主就会去元道宗求援。
肖怜儿不能把机会砸在自己手里。她好不容易等到厨房没眼睛盯着自己,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走向了肖明依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