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薛焱决定在平安镇住上几天。杜衡带他到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悦来客栈”投宿。可来到客栈门前,才看到门上挂着歇业的牌子。原来客栈老板回老家过年去了。
杜衡无奈只得又把薛焱带回了连理堂。
灵芝了解了情况也犯了难。他们家那个小屋根本不能招待客人。总不能让薛焱也和杜衡一样睡草垫子吧?这大过年的,到哪里去给这位公子找住的地方呢?
薛焱倒也不挑剔。他环顾了一下医馆,道:“莫不如,给我找床被褥,我便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杜衡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薛公子,这医馆里冷得很。尤其到了晚上,根本不能住人。你这身娇体贵的,可别冻出病来了。”
薛焱闻言也不再坚持了。
杜衡又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谢兄家里很宽敞,还有一间空屋子。莫不如让薛公子住到那里吧!谢兄也是饱读诗书。你们俩也能说说话。”
灵芝虽讨厌谢家人,但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杜衡带着薛焱来到了谢家。谢意之听闻他来自京城的诗书士族之家,颇为仰慕。谢大娘赶紧将空房拾掇干净,还找出一床崭新的被褥。薛焱见谢家人如此热情,连连道谢。杜衡也暗自告诉了谢家人,千万不要让薛焱见到红色的东西。
薛焱安顿下来之后,便又来到连理堂。灵芝又给他做了一些测试,顺便也深入地了解了他的性格、家庭背景。接触中,灵芝发现薛焱是个典型的富家子弟,从小到大生活环境十分简单,也没遭受过什么挫折。他秉性纯良,很容易对别人产生信赖。心态也很积极阳光。除了见不得红色,其他都跟正常人一样。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灵芝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日傍晚,薛焱在准备去谢家安寝前,对灵芝道:“灵芝大夫……呃……在下的怪病确实不常见……此番前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这些时日在府上也多有叨扰。我想,明日便告辞吧!”
灵芝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薛焱在平安镇已经住了三天了。灵芝连人家得的是什么病都没弄清楚。想必他已经对她这个大夫失去了信心任。只不过,薛焱出身书香门第,修养自然是有的。所以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还客客气气的跟自己说话。若是换作乡野粗人,早就指着鼻子开骂了。
一旁的杜衡见灵芝皱着眉,心中一阵心疼,忙道:“薛公子,再住上几日吧!咱们别着急,治病也要慢慢来啊!”
灵芝抿了抿嘴唇,沉声道:“对不起,薛公子……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您贵人事忙,成亲之事又迫在眉睫……确实耽误了您的时间。这样,您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好不好?若明日,我还想不出医治之法,我们也没脸再挽留了。”
薛焱思索了一下,最后点了头。
晚上,灵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就是想不通,薛焱这样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为什么就会惧怕红色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杜衡听见灵芝翻身的声音,知她定是为了薛焱的事睡不着觉。他从草垫子上爬起来,挨到床边,轻轻推了推灵芝,道:“娘子,你别烦心了。我师父曾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病,我们根本是闻所未闻。不会医治自然也情有可原。”
灵芝从床上坐起来,接着月光看着杜衡清俊的脸庞,忽觉心头一暖。她明白杜衡是在劝慰自己。可是,作为一个医生,连病人得了什么病都弄不清楚。这也太打脸了。
杜衡又接着道:“那薛公子,若是想走便让他走吧。离正月十六还有几日,咱们让他去寻别的名医吧。”
“小郎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灵芝低垂眼帘,声音闷闷的。
“当然不是了!”杜衡用两只手扶住灵芝的肩头,温言安慰道,“我娘子本事可大了。那苏小姐和白小楼,本来不可能在一起,都被你一手促成了。还有张铁匠夫妇,吵吵闹闹多少年了?娘子三言两语就给说和了。李大姐和小怜,就更必不说了。还有镇上那么多家长里短的事,不都是娘子解决的吗?现在镇上的人都说,杜家小娘子是观音菩萨转世呢!”
“噗……”灵芝被他给逗笑了,不禁嗔道:“你呀,就知道说好听的……”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杜衡笑着道,“娘子,这样说吧。你治好了一百个人,但第一百零一个没治好。那就把前面一百个都否定了吗?自然不是啊!你还是为一百个人解决了病痛,还是个很优秀的大夫!”
听杜衡这样一说,灵芝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苦笑了一下,道:“谢谢你,小郎中……”
而杜衡此时却将灵芝轻轻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娘子,你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
温暖的胸膛、熟悉的药香,让灵芝彻底放松了心情。她将头埋得更深,双臂也紧紧环住了杜衡的腰。这一时,她真的很想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而此时的杜衡却渐渐感觉到有些异样。他不禁想起了三十晚上自己趁灵芝喝醉干的坏事。忽觉热血涌上了头顶。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必须赶紧把他的小娘子推开。
可还没等杜衡伸手,院子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接着,是谢意之的喊声:“贤弟,贤弟,快开门!出事了!出大事了!”
杜衡和灵芝都是一个激灵。二人慌忙跑出去。
开了门后,只见谢意之神色惊恐地站在门外。大冬天,他的额头居然都沁出汗来了。
“谢兄,出什么事了?”杜衡赶紧问道。
“那……那薛公子……”谢意之边喘着气边指着自己家的方向,断断续续道,“薛公子,他是个杀人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