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领受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四蹄雪白的一匹大黑马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后数尺之处,平日能拖到地上的马鬃整个在风里飘扬,连同马上人宽大的黑袍。山岳般的影子仿佛连月光也能挡住,无疑这是达延。
达延马快且稳,青离几次故伎重施,全不奏效。眼看只要再近前一点,他就能一把将她从马上抓下来。
情急之下,青离噌地掏了短刀出来,准备在他伸手的一刻送向他的颈窝。
可,那是什么!?
一条古铜色的游龙在青离眼前一闪而过,她反应过来,这也是最近见到的新鲜事物之一:套马杆。白桦木制成的杆子,笔直笔直的,长有两三丈,顶端系着肠线拧出来的套绳,比牛皮条还要坚韧,蒙古人专用来套烈马,甚至可以用来套狼捕杀。
但等她明白这一点,腰间已经猛然一紧,达延手上娴熟地一绞,同时往后坐去,用马鞍支撑住身体的力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钓鱼人抛起上钩的鱼一般,将青离整个人掀飞上天。她手中匕首也划出一道寒光,闷声落在草甸里头。
青离惨呼一声,落在地上连打了五六个滚,眼见左臂弯成了奇怪的形状,硬撑了几下起不了身,早被那边几个武士一拥而上,捆绑起来。
她是纵横天下的柳鹞子,不错。
但鹞子也是鹰的一种,碰上这帮弯弓射大雕的主儿,算她倒霉……
&ldo;想杀我?&rdo;达延下了马,拿着手下从草甸里拣出来的匕首,眼神比那刀光还冰冷地看着她,问道。
青离微弱地点点头,这份上了,爱怎怎样吧。
&ldo;我对你不好?&rdo;,问道。
青离微弱地摇摇头,平心而论,达延对她不错。
&ldo;你自己要当我的仇人,那我便也当你是仇人。&rdo;达延故意用汉话,一字一顿地道,&ldo;拖回去。&rdo;
于是图蒙和鄂如苏上来将青离身上的绳索系到大黑马身上去,这样马跑起来她就会被拖在后头。
青离倒抽一口凉气,这一路上沟沟坎坎,又有好大一片沙石地,等拖到营盘,估计也就剩一副骨头架子。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是咬紧牙关,沉默着。
达延上马,但迟迟没动。
青离看他在那整袍子弄腰带,那短短的时间竟然觉得比一百年还要长。
半晌,他终于又开口了。
&ldo;怕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