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人直到此时犹自双眼发直,一边动作僵硬地在衣服上擦拭着手指,一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和语气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原来这不是梦!原来她们果然不是人!不是人!”
神情动作,似乎犹在梦中。
这时人群中一个恶少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揪住此人衣领,抬手就是两个嘴巴,那人浑身一个激灵,这才猛地清醒过来,双眼恢复了灵活和神采。他呆愣愣地抬头看看眼前神情彪悍的男子,有点胆怯地嗫嚅道:“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兄台为何无缘无故出手伤人?”
那恶少嘿嘿一阵冷笑:“小子,公子爷是看你如同见鬼一般,魂不守舍,所以出手把你打醒而已,什么叫出手伤人?公子爷费心费力把你救了,你还在这里倒打一耙?真是他娘的不识抬举!快说!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莫非那乔家小姐并非如坊间所传言的那般美貌,而是丑如夜叉?为什么你刚才会说那乔家小姐不是人?!快快从实招来,公子爷便饶你!”
一听此言,那人顿时又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反而有些陶醉般地一边轻抚着红肿的脸颊,一边眯缝着双眼,满脸俱是神往之se地摇头晃脑地说道:“非也!非也!小生之所以说乔家小姐不是人,并非是因为她相貌丑陋,而是因为她美到了极点,根本就非是人世所应该有的。那种姿容,那种风姿,可以说是风情万种、国se天香,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能用言语去形容。当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相逢。天外飞仙,亦不过如此而已!似这般女子,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已经是足慰平生,却不知最后会**?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年英雄、大德大贤之流才能有福消受?当真是羡煞旁人也!”
一边说,一边好像又沉浸在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惊艳之中,双膝软软地毫不着力,全靠那恶少的双手支撑,才不至于再度跌倒。
那恶少看着那人陶醉的神情,回头望望那两乘小轿离去的方向,脸上流露出一丝se迷迷的笑容。他回过头满是鄙夷地把手一松,那个年轻书生软软跌倒在地,犹自望着二乔离去的方向痴望不已,一边还不住地吸着鼻子,贪恋着空气中淡淡的余香,就连自己已经委身尘埃也浑若未觉。
再说二小姐小乔招手叫过丫鬟,隔着轿帘轻声吩咐几句,那小丫鬟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赶上前边大小姐的小轿,低声向轿中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大乔好像也在轿中吩咐了几句,那丫鬟点头称是,再回转身到小乔这边回报。
不一会,两乘小轿突然间拐入一条窄窄的林间小路,一路疾行,不一会就已经消失在了林荫深处。
不久之后,只听大路上一阵马蹄声疾,方才那位打人的恶少鲜衣怒马,带了一帮家丁模样的壮汉一路疾驰而来,在小路路口戛然而止。只见他四下打量一番,然后低头挥手让一个家丁随便抓过几个在此地休息的游人,询问几句之后,立刻随后转入小路,扬尘而去。
过不多时,就在那恶少一行人离去不久,大路上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两匹骏马以一种难得一见的速度扬尘而来,也在小路路口戛然停住。马上两位少年,一位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极为明显的煞气;一位温文儒雅,显得稍微有一点女子的秀气。不过这两人俱是衣着不俗,气质高雅,一望而知必是来自名门望族的大户人家。
这两人停下之后,立刻下马上前询问那几位惊魂未定尚未离去的游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彬彬有礼地拱手道谢,然后翻身上马,一扬鞭,不一会也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那几位游人相互对视几眼,然后在来回在小路和大路上扫视几眼,突然间相互指点着‘哦’了一声,随即起身,作鸟兽散,小路路口不一会便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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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山坳里,疏落的竹林间,一座小小的庵堂遗世duli,婉约如一朵寂寞的白莲,在尘世喧嚣之外,静静地伫立着。一声声略显单调萧条的木鱼声在鸟啭歌来中显得是那么清晰,祥和的唱经声如丝绸般连绵不绝,在竹林中缓缓流淌,淡泊而优雅。
这是乔家本族所建的一座庵堂,名叫‘憩庵’,取休憩、长眠之意,庵中供奉观音,既是乔家祠堂,也是他们本族夫人小姐们消遣出游之时的一个落脚点。庵主了空师太,乃是一位佛法jing深的老伲,带领了四五位中年尼姑常驻庵中,在解决了自身的衣食住行的同时,也为乔家看守着祠堂。
由于乔家在当地属于名门望族,所以他们家的这一处家庙自然也家喻户晓,几乎每一个皖县当地之人都知道这是乔家的产业,也知道乔家的夫人小姐们几乎每次出游都会将这里作为一个必须的休息场所。而且由于地势偏僻,少有人踪,乔家人在厌倦了闹市喧嚣之后,正可以在这里寻找到一点难得的清净。
在庵堂门外,乔家两位千金的小轿静静地停在大门两侧,四个轿夫则悠闲地坐在路旁草地上相对闲谈。庵堂大门虚掩着,木鱼声和唱经声越发清晰,甚至连庵中幽幽的檀香味也若隐若现地不住传来。在这里,风似乎也变得轻柔、鸟鸣似乎也变得分外婉转,就连那一阵阵风过竹林的簌簌竹叶之声也变得空灵而美妙,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气。
隔了一片竹林,这里却已经是尘世之外。
然而这却是乱世,滚滚红尘扬风万丈,几乎已经覆盖了所有,这一片小小的竹林,这一座小小的庵堂,在这乱世无处不在的燥乱马蹄声中,显得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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