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响彻了整个清晨的不列滇王都,无数的民众站在长街的两侧,热情的欢迎着他们王女的回归。
行走在民众夹道欢迎的路上,阿尔托莉亚仰头看着前方的城市,看着那无数在天空中飞翔的白鸽,知道她今生永不会忘记这钟声。
它们只在国事大典的场合敲响,诸如皇家婚礼、王储降生、先王大葬等等,都是记录一个王朝历程的大事。但是今天,它们因庆祝而敲响,因为她,不列滇的王女阿尔托莉亚。潘达拉贡回来了。
当她徒步走上前往王都的大道时,人们用欢呼和掌声向他们爱戴的公主致意。她理所应当地欣然接受,然而看着热情的民众们,她的目光却是阴郁的沉重。
在她身后,随行的将士们把脸遮罩在斗篷帽下,与她同样沉默。人们狂热地欢庆大军凯旋,看起来并没在意他们的冷漠。巨大的吊桥放了下来,阿尔托莉亚大步踏入。这里也有欢呼的人群,但不是平民百姓,而是由外交使节,小贵族和精灵、矮人、侏儒各族的贵宾组成。
他们不只站在庭院当中,还在高处的观礼台上。粉红、雪白、嫣红的玫瑰花瓣如雨般落下,洒向凯旋而归的英雄。阿尔托莉亚曾经遥想过,当她加冕为王的那一天,她也会沐浴着这些飞舞的美丽花瓣,一步一步的走上王庭,代替自己的父亲统治不列滇。
父亲……这个词刺痛了她的心,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接住一片红色的花瓣,用拇指轻轻的摩挲,一时间思绪万千。花瓣在她的掌中黯淡褪色,干皱凋零,很快就变为棕色。阿尔托莉亚皱起眉头,无言的丢掉这枯死的花瓣。继续向前走去。
推开大门,阿尔托莉亚大步向前走进他再熟悉不过的王座厅。她飞快地瞥了尤瑟王一眼,在斗篷下朝她的父王笑了笑。她把风之幻想拄在面前单膝跪下,剑尖触着石板地面上蚀刻的图章。
“啊,我的孩子,阿尔托莉亚,我真高兴能看到你安全回家。”尤瑟王一面说着,有些摇晃地抬起身来。
老国王看起来有些状态不佳,似乎苍老了许多的样子。但是阿尔托莉亚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静静的感受着空气中缭绕的那股邪恶气息。感受着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控制了整个王都的邪恶力量,握剑的手攥紧了。
我不会再失败了,再也不会。不列滇的人民将会从苦难中解脱出来,邪恶的恶徒最终必将被惩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父亲……你不必再为你的人民付出牺牲,你也不必再负担这王冠的沉重,我会将一切处理妥当,不负您的一世英名的。
阿尔托莉亚咬紧了牙关,猛地站起身来。铠甲随着动作铿锵作响。她抬起一只手掀开遮住脸孔的兜帽,看着她父王的反应,而尤瑟王也如阿尔托莉亚所预料的那般,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往昔小麦般金黄的头发如今惨白如骨,阿尔托莉亚知道自己的脸也同样苍白,不带半点血色。原本美丽的青色眼瞳中,再也看不到丝毫的希望与热情。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与冰冷。
尤瑟王惊恐的退了两步,跌倒在了王座之上,“阿……阿尔托莉亚?我的孩子。你……你怎么了?”
阿尔托莉亚悲伤的看着被邪神控制住了的父亲,垂下了眼帘。
“我从地狱之中爬出来了。”
她咬着唇,轻轻的说道。
握着剑,阿尔托莉亚大步走向瘫在王座上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父王。大殿中有几名卫兵见到这个场面,顿时呼喝着冲了上来,邪神的力量强化了他们,让他们发挥出远超凡人的力量。
但在她、风之幻想以及两名圆桌骑士的面前,他们不是对手。阿尔托莉亚的目光甚至没有丝毫的偏移,她大步踏过铺着地毯的台阶,一把抓住把的父王,把那些从来的卫兵交给了兰斯洛特和高文。
她相信,被赐福成为死亡骑士的两人,必将不负她的所托——而两名死亡骑士也做到了。面对数量远高于他们的卫兵,两名死亡骑士轻而易举的杀掉了这些卫士。
阿尔托莉亚举起了剑锋,风之幻想的符文阴冷的闪耀着。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并非来自霜之哀伤,而是自己的一段记忆。那是一个金发小女孩的声音,那声音中的天真与烂漫听起来,遥远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父王,我会成为最称职的国王!我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将会保护所有人的,到那个时候,您就可以安心的养老了,我会让您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父亲的。”
阿尔托莉亚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驱逐出去。她抬起头,目光一片冰冷的抓着自己的父亲,将锋利的剑刃重重的刺入了尤瑟王苍老的胸膛。
喷溅的鲜血中,老国王痛苦的抓住了女儿的手,挣扎着滚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双与阿尔托莉亚一样的青色眼睛中,充满了惊恐的难以置信。他挣扎着,血液疯狂的从胸膛涌出,痛苦的向着女儿伸出了手,想要挽回什么。
“你……王儿,你在做些什么?!”
阿尔托莉亚缓缓的蹲了下来,风之幻想高高举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