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红叶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她一旦听到令她深感兴趣的事情,便一定要刨根问底,知悉事情始末后,才能止住内心沸腾起来的求知欲。这也是最容易撕去她身上那冷漠外衣的方法——让她产生兴趣。
“晚辈认为,人世之正道,便是集人间真、善、美于一体的有着一定秩序的人间道德礼法。你可以不遵守,可以违背,但你不能否定其积极美好的意义。”红叶轻启朱唇,将自己的理解道了出来。
“那若是违背了你这人世正道,是否就成了人世之魔?”观星子问道。
“若是因为心中美好的坚持而自我牺牲,并违背甚至损害到人世正道的事情,在晚辈看来,不算魔!”红叶坚定的回道。
“那若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呢?”观星子追问道。
以红叶的蕙质兰心,自然知道观星子虽在问她,但他实际上还是自问居多,而且他恐怕已经有着一套坚定的信念了,要不然也不能以身殉道。他现在这一问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提问罢了。
她整理着措辞,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正所谓利人利己是为正,损己利人是为佛;损人利己是为魔,损人损己是为邪。人心之正道在于人对人世道义的坚持。”
“在晚辈眼中,若是能够在坚持人世道义的同时兼顾自身利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若是坚持人世道义与自身的利益发生冲突之时,端看如何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
“若是为坚持人世道义而放弃自身利益,这便是抑情之道,是一种有失偏颇的正道。若是为自身利益而放弃人世道义,便是堕入魔道。但若是在两者间犹豫不决,以至于最后以两者皆空收场的情况,晚辈认为这是只有至情至性之人才会造成的局面,这是有情道,实难区分其正魔之属。”
“至少至情至性之人心有坚持,有情有义,对待道、义、情皆会难舍难弃。此等人物,岂不比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的假仁假义之辈更令人敬佩么?又何必在意其正魔之分?”红叶的声音随着她的话语,从清冷低沉逐渐变为激动高昂,如同惊涛拍浪般,一波接一波袭向观星子的内心深处。
“。。。。。。唉!”观星子的心潮许久不得平复,沉默良久,才在一身叹息中轻声说道:“若当年老夫能听得你这一席话,这七世之怨说不得已然了结,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老夫当年正是过于执着于正魔之分,才会令梦欣因爱生怨,觉醒其七世怨侣之心,以致酿成大祸。又因老夫的优柔寡断,令得小月对老夫情根难断,以致收获今日之果。”
“唉!”观星子似在追忆当年,他的声音满是萧瑟怅惘,竟使得红叶亦难以自制地发出一声叹息。
红叶叹息过后,才发觉自身不同寻常的表现,心中一阵惊慌。
似是感受到红叶的心绪,观星子的语调恢复温和:“抱歉了小女娃,老夫被回忆勾起心中的惆怅,不觉间就带动了你的心绪。你不必惊慌,日后一直谨守本心,便能消除老夫对你的影响了。”
红叶得知原由后,先是一阵安心,随即她的心中再度掀起破涛——观星子有感而发的话语竟能牵动旁人的心绪?!那他的实力达到了什么境界?
观星子说完后,再度沉默下去。红叶的心中也因惊讶而久久平静,自然也没有开口。这么一来,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便只剩红叶孤零零的身影,令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时间似乎在这片空间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观星子才突然开口说道:“小女娃,我还不知你的姓名呢。”
红叶先是一愣,随即温和的说道:“晚辈名叫红叶,秋高叶红金麦浪的红叶。”
“秋天的红叶么?”观星子的声音喃喃道。
“红叶,你可愿意承我衣钵,将我玄心宗传续下去?”观星子的声音正色问道。
红叶闻言,犹豫着说道:“晚辈想拜入的是慈航静斋,前辈的好意,晚辈怕是无福消受了。”
观星子的声音和蔼地说道:“若你不想做玄心宗的宗主,你便找个资质上佳的人选,将我玄心宗的衣钵传于他罢。但我希望你能学习我玄心宗的术法,要不然我玄心宗的传承便真的要在此断绝了。我想,以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的心胸,当不至于会为此事介怀。”
红叶犹豫良久,终是被观星子打动:“那晚辈便答应前辈罢。只不过,晚辈不会当任玄心宗的宗主,自会选一个资质上佳的人选,将玄心宗的衣钵传扬下去,望前辈不要怪罪。”
“好!好!好!”观星子听得红叶答应,喜悦地连道三声好,随即他正色说道:“接下来,你只需放空心神,接受我的灌输即可。”
红叶按照观星子的指示,闭上双目,放空了自己的心神。而观星子则依言将玄心宗的一切符阵、术法的传承灌输至她的脑中。
直到最后,一抹蓝色的流光趁着这庞大的知识充斥在红叶的精神海之际,悄然潜入红叶的身躯。红叶因心神放空而忽略了这一抹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