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裳弯了弯唇角。
眼看着那古琴就要砸到手上了,突然横过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那架古琴。
比白瓷更加细腻纤素的双手托在被掰掉了护轸的琴身上,一袭简单白衣的青年如飞雪临风,悄无声息的隔在苏华裳和束歌之间。
他将手中的长琴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开口赞道:“不愧为是名琴‘庐山雪’,当真是巧夺天工。可惜,却是暴殄天物了。”
他这么说着,面容却是至始至终的平静。
这种平静是异于迟墨的生冷疏离,而是淡淡的,如不在尘世一般的近乎冷漠一般的置身事外。
苏华裳忍不住一皱眉,将面前之人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他的武功虽称不上登峰造极,但在江湖中却是少有敌手。然而他却不止辨不出眼前身形单薄的青年的内力——甚至,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也未曾听见他的脚步声。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太过诡谲。
然而另一边,束歌却是不知面前青年的高深莫测。
他和迟墨一样不懂武功,但脾气却要比她暴躁上许多,开口就道:“关你屁事!我的琴我爱砸就砸!”
清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束歌是不懂武功,可是他懂啊!
少爷你能不能不作死啊!
白衣青年倒是不甚在意束歌的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有礼,虽是温和,但却始终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疏冷,“你便是封家的小子吧,可是三子?”
这话出口,便有一种长辈向小辈问话的感觉。
若是在一种家族聚会的时候,一位耄耋老者向着淑文有礼的青年公子问出这话倒是正常无比。
可是现下,无论是场合,亦或是两人都格外年轻的样貌——这真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了。
然而爆娇如束歌竟然没在第一时间从车厢里再抽出一把长琴向白衣青年扔过去,这就显得越发的诡异了。
束歌,本名封丞水,封家三子,封丞逸的弟弟。
即便是其余五阁,也只能查到他姓封,而绝无人知道他是京城五家之一,封家三子。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封丞逸的双生胞弟。
束歌对此有着绝对的信心,除了自己头上不着调的老爷子和亲生父母——就连当初的封丞逸都不知道自己竟是有一个胞弟。
那么面前的白衣青年到底是从何处知道他的身份的?
束歌眯起眼睛看他,“你是谁?”
青年抱着破损的长琴,虽是与束歌同色的白衣,衣服的料子却比他一身锦缎绣花要显得朴素许多。然而,虽朴素,却越发的出尘。
渊渟岳峙,不动如山。
“我姓唐,依你的辈分该称呼我为一声三叔。”
束歌:……
苏华裳:……
就连迟墨都忍不住无语了。
这不能怪他们,实在是面前白衣青年的脸长得太嫩了点。
但若说他是开玩笑的吧,偏偏人家又是一脸正经,怎么看都是认真的。
束歌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你是我哪门子的三叔啊。”
“我与你爷爷少时结为忘年交,以兄弟之名相称。细细算来,该是你父辈之门的长辈。”
束歌:……我没让你说这个。
难得的有人能制住自家少爷,清风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