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回家,幼章是在夜里才知道的,听府里撞钟,才清楚,原来大前日里京中的太子崩了。
太子……
都说今太子宅心仁厚,到底没扛过,普天之下,万民皆哀。
既是太子都崩殂了,那京中又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呢。
开封道寺。
三千门外侯着,平日里惯飞檐走壁的东流,这时也正经地在门外干站了几日。
里面的人闭门至今,到今日,已有四天了。
侍逢小僧侣端茶来,观着场景,三千摇头,僧侣叹口气,便又退下了。
素斋这几日,果葛思珉端坐,一闭眼,还是那人说的话。
从白山往返,苦求师祖,到城南正门三十里外,忽听得噩耗。
一路持往,到东宫,索性是见了他最后一面。
进屋时,这人俨然枯槁,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左右近侍纷纷持剑,他在病榻呻吟了一声,成亲王抹一把泪,屏退左右,全然出去了。
榻上人苍白的面容,昔日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黯淡无光。
闻得声息,他却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咧开嘴笑,只是没有气力,模样不由渗人,“你怎么才来。”
葛思珉握紧了手里的药瓶,面上说,“我本无此意,却知你不见我一面终闭不了眼,索性最后这几刻,也就不拖着你了。”
人在弥留之际,说话清晰真善,“再晚一时,不是我等不到你,父皇也在赶来,若封了正门,怕你来的时候——要遇堵了。”
“你……”
明明蝇若无声,他却句句都听清了。
这时还怨什么。
却还是与他说,“你的夙愿我大抵知道,只怕完成不了,独留成亲王在,大势早去,我亦无能为力。”
“都这个时候了……”后面说的话再听不清。
踩地掷力,葛思珉蹲了下来,蹲在了他的床侧,侧耳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强求你……人不是我——”
蹲地在侧的人霎时睁大了瞳孔,不敢转头看,呼吸立时抖了起来。
是不是夙愿太深,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只盼时间太快,不给他喘息,到死了,眼睛还是睁着的。
伸手,背侧搭在他的额头,并未替他盖眼,手抖的控制不住,直至听见门外的架鸾声动,才找回声色,“我知道,我早知道人不是所为,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岂是因为这个怪你。”
从门里走出去,成亲王一众将从纷纷瞩目看。
走两步没多久,圣驾已到,先是听得一声凄喊,划破长空,“太子!”
而后听见皇帝的声音,“皇儿,皇儿,你怎么就等不得见父皇一面,我的好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