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抱起黄米,奶奶帮黄米捂耳朵,黄米战战兢兢用左手抓那个钥匙,右手去抓扶手上方跟扶手平行的一个小拉杆(bdentrolbar)。妈妈以为他是想稳住割糙机,便说:&ldo;你不用抓上面那个杆杆,妈妈给你扶着下面这个杆杆就行了‐-&rdo;但黄米一定要去抓上面那个杆杆,艾米以为他是因为耳朵捂着听不见,特地叫奶奶放开一下,但黄米怎么劝都不听,艾米恍然大悟:&ldo;是不是要抓着这个杆杆才能发动起来?好,妈妈知道了,儿子,你到旁边去捂耳朵,让妈妈来搞响这玩意‐-&rdo;那天艾米给老黄打电话的时候,得意地向老黄描述了儿子的丰功伟绩,夸耀说:&ldo;哈哈,我儿子厉害吧?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又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天生是个做handyan的料。等我儿长大了,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哄个媳妇回来‐&rdo;黄颜:小张巴&ldo;张巴&rdo;是k市土话,&ldo;张&rdo;在这里应该是&ldo;张扬&rdo;和&ldo;张惶失措&rdo;的意思,&ldo;巴&rdo;大概只是个助词,帮忙凑成双音节的。据说汉语的发展趋势是从单音节词向双音节词发展,双音节词向四音节词发展。有人说这反映出中国文化崇尚&ldo;四平八稳&rdo;的特征,也有人说这反映出书写技术的进步带来的弊端:行文罗嗦。以前书写不易,在龟背上雕,在竹板上刻,容不得你罗嗦。即便有了纸,也得用毛笔写,悬着个手腕在那里写字,还要磨墨,你哪里能下笔千言?哪怕是毕升发明的活字印刷,也要一个字模一个模地排好才能付印,如果动辄写个洋洋数万言,那排版得排到何年何月去?所以从前的汉语,说话是一个版本(白话),写作又是一个版本(文言),说话你尽可以罗嗦,写文你就得简洁,不然累死你。不知道上述这两个&ldo;反映&rdo;对不对,但汉语词&ldo;单变双,双变四&rdo;的趋势是确实存在的,尤其是&ldo;单变双&rdo;,非常明显,很多从前只用一个字就能表达的意思,到了现代就要用两个字来表达,哪怕是凑个没词义的字也得凑,似乎不凑就差了一条腿站不稳一般。从前汉语里的&ldo;妻子&rdo;就包括wife和n,但现在就只代表wife,&ldo;妻&rdo;变成了&ldo;妻子&rdo;,&ldo;子&rdo;变成了&ldo;儿子&rdo;,这两个&ldo;子&rdo;就没什么实际意义,只起凑成双音节词的作用。k市人所说的&ldo;张巴&rdo;是个贬义词,大概是&ldo;好张扬,爱凑热闹&rdo;的意思。&ldo;张巴&rdo;可以是个形容词,比如说某人&ldo;很张巴&rdo;,或者&ldo;张张巴巴的&rdo;;也可以是个名词,比如称某人是个&ldo;张巴&rdo;;&ldo;张&rdo;还可以做动词,比如&ldo;张得全世界都知道&rdo;。&ldo;张&rdo;还有&ldo;吃惊,受惊&rdo;的意思,比如&ldo;雷声把小孩子吓张了&rdo;。大概是传统观念的影响,k市话里的&ldo;张巴&rdo;似乎多用来形容女孩子,很少有人说某个男人&ldo;张巴&rdo;的,也许传统观点认为男人外向张扬不算什么,或者认为只有女人才会有这个缺点。我这里说的&ldo;小张巴&rdo;就是我们家的&ldo;虾头妹妹&rdo;,这个外号是太奶奶起的,刚开始家里其它人都不喜欢这个外号,觉得&ldo;张巴&rdo;是个贬义词,用来叫一个女孩子不好,每次太奶奶这样叫,大家都不响应,希望太奶奶发现自己&ldo;曲低和寡&rdo;,自我收场。太奶奶不服气:&ldo;你们说我叫她&lso;张巴&rso;不好,那你们叫她&lso;虾头妹妹&rso;就好了?虾头像个什么?又尖又长着胡须‐-&rdo;一句话说得大家面红耳赤。太奶奶乘胜追击:&ldo;你们不是说现在兴自嘲的吗?你们把我们叫&lso;老家伙&rso;,把自己叫&lso;憨包子&rso;,把她哥哥叫&lso;小憨包子&rso;,怎么轮到她就不能自嘲了呢?&rdo;一句话说得大家张口结舌。太奶奶穷追猛打:&ldo;小孩子嘛,学名要起得响亮一点,那是要写在纸上,用在学堂,跟人一辈子的,不能含糊。小名嘛,就是小时候在家里叫叫,还是俗一点好,容易养大。我们那时候,小名叫&lso;狗剩&rso;&lso;脓包&rso;的,一抓一大把‐-&rdo;一句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算了,&ldo;张巴&rdo;就&ldo;张巴&rdo;吧,别太奶奶一倔上,给咱丫头起个&ldo;脓包&rdo;的小名,那就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