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至翌日黎明时分才停。
清晨阳光普照,宫殿银装素裹,飞扬的龙头檐上琉璃瓦闪着金光。早起的宫人正在清扫院子和宫道,一对喜鹊飞上梅枝喳喳叫个不停。
安遇梳洗完毕,缓步走到廊下,深吸一口清爽的空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长公主,您瞧!”文尚宫指着院中的一株红梅,“喜鹊登枝,好兆头啊!”
安遇盯着那鸟看了半晌,笑道:“这两只鸟对着头你喳喳来我喳喳,像是在吵架,这母喜鹊说我不要理你了,昨晚下雪那么冷你还跟我抢被子,对人家一点都不好!这公喜鹊说你这婆娘还怪我,你自己长这么胖,做的被子又这么小,都不够盖的!”
安遇模仿得惟妙惟肖,和喜鹊的叫声配合起来,惹得文尚宫和两旁的宫女们忍俊不禁。
墙头上积了半尺厚的雪,宫道上有许多宫人拿着扫帚铲子凿子推着板车在清理路面,一派忙碌的景象。安遇所乘坐的轿辇从宫道上经过,宫人们纷纷跪拜。安遇叫停了轿子,下了轿吩咐轿夫们回去,自己则带着文尚宫和几个宫女内侍绕偏僻小道走。
“长公主,您这是为何?”文尚宫扶着安遇不解的问道。
“你没看轿辇经过的时候,那些宫人都跪在雪地上,多冷啊!”安遇叹道,“他们已经够辛苦的了,我不过是多走几步罢了,不妨事。”
文尚宫心底暖意上涌,更加仔细的扶着她,踩着没过脚背的积雪前往明政殿。
明政殿的内监徐旺正廊下站着赏雪,眼角溜到几个身影进入明政门,定睛一看是安遇,尖着嗓子“呦”了一声,踮着脚小跑着迎上前来。
“长公主,您怎么来了?瞧您的靴子都湿了,这天寒地冻的,您要是有何吩咐,叫下面人知会一声就得了,就是您亲自要来,也得乘了轿子来,仔细别冻着了!”徐旺虚扶着安遇走上台阶。
安遇笑了笑,道:“我估摸着这会儿母后已下了早朝,正在殿内处理公务。麻烦徐内监帮通禀一声。”
“咱家这就进去禀报,长公主请稍等片刻。”
徐旺进了大殿,宫女拿来刷子帮安遇把靴子上的雪扫净,安遇注意到门边值守的小内侍臂弯里挂着件宽毛边的玄色披风,难道太后正在召见某个大臣议事?早知就不让徐旺进去了,可别耽误了正事。
安遇正想着,徐旺满脸堆笑的出来了,道:“长公主,太后请您进去叙话。”
“多谢徐内监。”安遇解了披风交给宫女,带着文尚宫走进大殿,小炉点着沉香,炭火烧得刚好,不热不燥,温和如春。
安遇走进内殿,对坐在上首的乔太后屈膝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乔太后笑着将安遇叫到跟前,摸着她的手道:“哀家正准备晌午到韫辉宫去看你,你倒先找过来了。昨夜大雪,睡得可好?被褥够不够暖和?”
“都挺好的,儿臣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方知下雪了。”安遇回话时不知为何感觉身后凉凉的,似有冷风拂过。
“那就好!快坐下吧!”
安遇坐下,转首才注意到屋里还站着一个人。这人头戴紫金冠,身着暗红襕袍,脚蹬厚底皮靴,身量颇高,在门边一站犹如门神。待安遇坐定,他便上前一步躬身拜道:“末将参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