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很忙,没时……”Eric的话没说完,脸色惊变!只见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几步跑到窗边,迅速打开巨大的通风窗,将头探了出去。她的语气和神情一样坚定:“把顾钦辞叫出来,他不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您快回来!”Eric也急了,“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纪若拙静静地摇头,像一株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我没有开玩笑,我只等二十分钟,你最好快去叫他。”说着,她垂眸看了一眼万尺虚空,真真切切,有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
可是一切都抵不上看到这份协议书时,彻骨的痛。
Eric不敢怠慢,吩咐小秘书留下盯着,马上朝行政总裁办公室跑去。
听到紊乱匆忙的敲门声,顾钦辞放下了手中的笔,面露不悦,“进来。”
Eric推门而入,沙发上坐着一个丰神俊朗、气质斐然的男人,和一个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的女人。他们面前摆着一份合同,那份合同决定了海晏今后的兴衰存亡。提起这个女人,Eric就恨得咬牙切齿。就在一周以前,她还是公司领导层手握大权的股东之一。想不到她竟然会勾结竞争对手,设计将海晏置于死地。
“论起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叫你一声钦辞,不失礼吧?”谭海心手捧茶杯,口吻和蔼如故。
“当然。”顾钦辞修养良好地摆出请说的姿势,举止从容优雅,一点都不像个濒临破产的失败者。
“你的人可够冒失的。”谭海心含笑的目光落在Eric身上,“你爷爷是英雄,你是枭雄。不过打拼天下,光靠一个人成不了什么气候。手底下都是这种下属,也难怪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钦辞点头受教,波澜不兴地问了Eric一句:“什么事?”
“夫……”Eric刚开口又急忙改口,“纪小姐说,如果您不去见她,她就从这层楼上……跳下去。”
谭海心闻言笑了起来:“后墙着火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顾钦辞转了转手中的钢笔,动作很是漫不经心,“谭总,我一个离异的人,哪来的后墙?”
谭海心一愣的功夫,顾钦辞低醇淡漠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是对着门口的Eric说的:“联系消防车,公安局,把楼下的保安也叫上来。这种事该怎么解决,公司的紧急情况处理办法上都写着,不用来问我。”
他的无动于衷让在场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当初,顾二爷对纪家小姐的chong爱,在整个D市都是出了名的。
谭海心眸色一凛,仔细地盯着顾钦辞,想从他脸上发现一点动容,但她很快就失败了。那张棱角分明、俊逸非凡的脸,此刻平静得犹如一口深井,任人投进再多的石子,也看不出波澜。
“一日夫妻百日恩,二爷,你还是出去看看吧。”谭海心放下茶杯,拿出了长者的威仪,“毕竟今天是签合同的大日子,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要是真跳下去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多晦气。”
薄唇抿成一道线,顾钦辞曲指揉了揉发皱的眉心,妥协道:“既然谭总都这么说了,我就先失陪了。”
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迈得笃定稳健,走远了隐约还能听到淡淡的责备声,“是谁放她进来的?”
高处不胜寒,秋日傍晚的风在三十几楼变得异常寒冷。纪若拙扶着窗棂,不敢再往下看。楼道的转角处响起交错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看过去,Eric身后跟着一道笔挺高大的身影,身材匀称健硕,修短合度,举手投足间的矜贵气韵,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深沉。
小秘书哆哆嗦嗦地问候道:“二、二爷……”
想是也被纪若拙任性的举动吓得不轻,顾钦辞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低声吩咐了什么,便径自向前走去,走到离纪若拙还有五步远的时候,稳稳站住,不再靠近。他的一双眼眸比纪氏珠宝所有价值连城的黑宝石都要漂亮,纪若拙看得鼻子一阵发酸。
两个人安静的对视,谁都没有先说话。
最后,还是顾钦辞打破了僵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纪小姐,我还在忙。你有什么急事,请说。说完请从窗户上下来。”
纪若拙听着他的冷言冷语,贝齿死死地咬着唇。视线划过他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宽阔的胸膛。这是她分别两个月的爱人,他们曾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而如今,他也像别人一样,客气又疏离地称呼她一声“纪小姐”了。
“谢谢你。”纪若拙轻声说着,话音湮没在凛冽的秋风中。顾钦辞却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谢谢他。
谢他什么,谢他撤诉饶了她的未婚夫,谢他签下离婚协议书,还是谢他站在这里听她侮辱?
果然一件比一件值得感谢。
顾钦辞喉结上下滚动,平静道:“不用谢我。”
要谢,就谢你自己当日在法院门口那屈膝一跪吧。
纪若拙不说话了。她会跑到海晏国际,纯属是听到顾钦辞破产的新闻一时冲动。来了也不过是想找个理由亲眼看看,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