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之上,有一个女子正好躲在众人的视线死角处。可是站在温秉这个位置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片衣角垂落下来。
风忱道:“鹊鹊,你真在此处?”
温秉似乎早就料到了,神色不变,眼中微微带着笑意。
“师妹,”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接住她,“下来吧。”
练鹊心知自己逃不掉了,咬了咬唇,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地,没有沾到温秉半分。
温秉被这样不着痕迹地拒绝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唇边含笑着收回手来,目光打量着练鹊。
良久之后才叹道:“师妹瘦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关切。
练鹊却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道:“我生下来就壮实,瘦些好。”
温秉不赞同地摇摇头,温情脉脉地说道:“女孩子家家,哪有什么壮实不壮实的?况且师妹天生丽质,正如世外仙姝,哪里会胖?”
说着,径自去牵练鹊的手:“散人这里的点心做得不错,来,师兄带你去尝一些。”
他的关怀与以往并无差别,甚至更加体贴了。练鹊看着自己丰神俊朗的师兄,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既然已经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练鹊索性就将事情摊开来说了:“师兄莫不是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了。”
温秉握着练鹊的手一顿,他偏过头来问:“什么好事?”
那朗润的声音之中甚至带上了调侃的笑意。
练鹊以往有多欣赏自己师兄温润如玉的性格,如今就有多痛恨他的惺惺作态。
“事到如今师兄还要抵赖吗?”练鹊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旋即厉声质问道,“燕行是不是你杀的?我的武功是不是你要废的?鸣鸿是不是被你陷害的?如今青州的事是不是你暗中指使的?”
她的眼中写满了失望。
“师妹。”温秉低低唤了她一声。
他转过身来。练鹊发现他脸上的笑意纹丝不变,似乎并不觉得被自己的师妹当场揭穿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废太子乃为你的好义兄风忱亲自毒杀,你的武功是在玄谷遭遇不测才废掉的,鸣鸿是因你偏听偏信这才被你失手杀死,青州之事则是由岑太守与清净散人一同主导。”
“而我,在这之中不过是个幕后的小角色罢了。”
失望,难以言喻的失望。
练鹊只觉自己好不容易压制的毒蛊又有了复起的倾向。她拼命地压制住喉中的猩甜,毫不示弱地瞪向温秉。
“你住口。”练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师兄妹相处的曾经,“表里不一、道貌岸然……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师父也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温秉却笑了,满目爱怜地抚了抚练鹊的脸。
“忘了说,师父与那位仇家决斗时……”他说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不再说了。
“罢了罢了。师妹,我此行来呢,是带你回云山。”温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