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听是京城里给皇上和娘娘看病的太医开的药方,顿时好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嗫喏地说:“那还是用太医的方子调养的好。”
庄蕾扶起张氏:“娘说地也没错。二郎从京里出来这么久,病症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其实可以拿着方子,请咱们这里的大夫加减一两味药,就会更对症了。咱们还是去趟城里寿安堂,请闻大夫看看?闻大夫在本地很有名气,好多临近州府的人都过来找他看。”
张氏听庄蕾这么说,原本的尴尬之心尽去了:“花儿说的是,你这样还是让咱们这里的大夫瞧瞧,宫里的太医虽然好。可看的病患未必有咱们这里的多。”
“也是呢!不是有句话叫急病遇上慢郎中,给贵人看病的那些大夫,最怕出事到时候,怪罪下来,他们担待不起。咱们这种县里的大夫呢?最怕把人的时间给耽搁了,耽误了农活。有时候京里的郎中不敢下猛药,所以说疗效还未必有闻大夫快。”庄蕾在边上说道。
如此一来张氏越发觉得一定要去县城里请闻先生看看。庄蕾看陈熹气息稳定,就扶了张氏起来道:“娘,先出去吃早饭,吃过早饭,我去请三叔赶咱家的牛车一起去县城。”
张氏被庄蕾扶着出去,硬是拉着她去洗了手,才让她坐上桌,月娘盛了粥问:“二郎怎么样了?”
“等下我陪着二郎去县城里去看大夫,反正痨病就是那样儿,看是人欺病还是病欺人。姐,你千万不要接触二郎。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要千万小心。”
陈月娘听了庄蕾的嘱咐看向二郎的房间,很是心疼这个弟弟。
庄蕾去给陈熹打了粥,拿了鸡蛋饼。她端着东西进了东边的房间,陈熹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庄蕾叫了声:“二郎可醒着了?”说着将早餐放下。
陈熹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庄蕾,又把眼睛闭上,想要回:“醒了!”因着喉咙里有痰,没能出口。
庄蕾给他打开了窗,外面的亮光透了进来,她说道:“多开窗,让空气流通。”
光线亮堂起来,庄蕾再接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看陈熹的脸,却是没有颧红,目赤作为肺痨的标准状态,庄蕾走到陈熹面前,看着床头的方几上,庄蕾帮他摆好早餐:“若是能行,就用两口?”
陈熹睁开眼,伸手拿过桌上的筷子,许是房间里开了窗,里面的药味儿散了些去,他觉得往日从来闻不出味道的鼻子,居然闻到了鸡蛋饼的香气。
他夹起鸡蛋饼咬了一口,他有多久对吃的东西没有感觉了?这是他一年多来第一次感觉到有个东西吃起来还是有味道的。再夹了一筷子酱瓜,塞进嘴里,咸鲜中带着甜,味道比较重,也刺激了他的味蕾,让他对着寡淡的一碗清粥有了兴趣。
陈焘与她是十分亲昵的,就是纯粹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这个孩子,不过才十二岁,却很是守礼,与她疏远地很,不过很正常,人家刚来,总不能自来熟吧?
庄蕾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开得旺盛的鸡冠花,转头看向即便在床上坐在,吃饭依旧优雅从容的陈熹,这么瘦的一个孩子,居然还让人看出了那么一丝丝风骨来。
陈熹停下了筷子,与平时强迫自己吃进去不同,今日的早餐却是自己想要多吃一些,不知不觉地把庄蕾带进来的粥和饼子全部吃完。看见陈熹已经吃完。庄蕾替陈熹拿来了水和痰盂,让他漱口。
陈熹漱完口,对着庄蕾道:“谢谢!”
庄蕾问他:“你舌头能伸出来给我看看吗?”
陈熹有些意外,庄蕾笑道:“以前家里的弟弟如果胃口不好,我娘让我看他的舌头,舌头如果红的话,就给他弄些婆婆丁汤来喝。”
“我这个病婆婆丁恐怕没法子解决。”陈熹随口一说。
“看看不成吗?”庄蕾带着笑问道,却并不因为她的话放弃。
陈熹一愣,庄蕾看他的舌苔极度厚白,她摇了摇头问:“吃什么都没滋味吧?”
“还好,今儿的鸡蛋饼和小菜倒是能够吃出咸淡来。”他吃药吃道舌头没有滋味已经很久了,久到他已经不知道饭食的香气到底是什么个味道。可今天的饭菜却是让他有了滋味。
“那就好,等下我你做面疙瘩汤,应该也能让你感觉好吃些。”庄蕾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端出去,拿到外边另外起了个临时搭建的土灶,将碗筷全部放进锅子里,把碗筷放里面煮过。她再用皂角液洗了手,这才进了客堂,坐下来端起碗筷夹起鸡蛋饼开始吃起来。
张氏刚刚吃完,还没离开饭桌,长吁短叹地说道:“花儿,我细想下来你在灵堂上也太过于……”
“凶?泼?”庄蕾看向张氏问:“娘可是听见什么流言了?”
张氏还想说,看着庄蕾已经瘦了一圈的脸,就舍不得多说一句了,看她已经吃了一块饼,将自己给她留的半块饼推给她:“花儿,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些!”
听见这句话,正在喝粥的庄蕾,眼睛一阵酸涩,一滴眼泪落进了碗里,这话本来是陈然说得最多。庄蕾将饼夹紧张氏的碗里:“娘,您吃,我够了!要不够我再多做一份就好。”
张氏看见她眼泪掉进碗了,想起自己那已经去了的大儿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花儿,大郎没有福分,就这么没了,再留你两年,你总要找个好人家的。你这样的样貌,要是传了个泼辣的名声出去,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