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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没那么难受了吧（第1页）

开始那几天，他是真的浑浑噩噩坐立难安。心底阴森的发毛，让他根本不敢合眼。一辈子光鲜的活着，到最后却挑战了一把阴暗极限，不仅杀人更要栽赃，他想不出他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生平第一次被警察邀约了，可他的表现出乎意料的镇定，他以为他会心虚害怕的，结果没有，他的冷血在他完美的微笑下掩饰得很好。这让他叹服，齐远山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他真的给他撇清了。

然后，他开始了漫长而有耐心的围观。知道茜茜撞车了，他有一瞬的愧疚，之后又是恶念抬头：她是活该。看着镜头前仙儿煞红的眼，他隐隐觉着不忍，却马上被一股通畅的解气感淹过。最有报复的快感的时候，是看到局势越来越不利于王子，各家律师所都闭门谢客的时候，他在冷笑中已找不到良心的方向。

有一天，他在噩梦中惊醒，冷汗连连不顾时间的拨通了齐远山的电话，直问他王子会不会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他总不能相信王子就能这样束手就擒了。

齐远山倒也不恼半夜被吵，只是悠悠甩了他一句：“我当初能让他来，就能让他闭嘴。”

那个晚上，他气息不定的躺在床上，猜测着王子和齐远山的各种瓜葛，担忧着自己是不是十足的安全，愤恨他自己如何走上了无可挽回的错路，一夜无眠。

后来他试图忘记这件事，不再跟着媒体追踪下去。回归貌似平静的生活，他急迫着去找回那个他曾经满意和骄傲过的龚以诚。然而他还是继续在惶惑不安中一天天消瘦下去，然后有一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击碎了他——王子跑掉了。然后，魔鬼还是找上了他的门。

“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冷静，冷静一点，听我说好吧。我之前欠你的，我在里面这些日子已经还了。现在，轮到你了。你开的头，就由你自己来结束好了。只要你认罪，是你劫走我企图灭口，那从现在开始，就是我重新欠你，我拿我跟茜茜的下半辈子来还你，行不行？”

“你……到底是谁……”

“如果将来龚家有任何危机，我会代你出手，你别怕我做不到。”

“你到底是谁！”

“你没有别的选择，你一定会扛回欧乾强的命案。既然你的结局并没什么差别，为什么不让我欠着你，这桩买卖，你不亏。”

“我……问你……为什么要保齐远山。”

“一个把你养大的人，你会怎么对他？”

“好……我们之间的恩怨，结束了，你现在，欠我……”

那个时候的崩溃好像是一瞬间的，又好像是层层递进的，他反反复复问着你是谁，因为再没有其他话说得出来。

收回沸腾的思绪，龚以诚轻轻低头，藏起发潮的眼睛。

庭审平缓进行，因为龚以诚的态度，律师只尽力做减罪辩护。仙儿看他坦然认罪，什么都认，实在苦涩难言。她曾经想过的，跟他共度一生，只是她没能做到，还受此牵连，害他偏离一生轨道。原本她恨不得拔他的皮，现在她却只是不忍的悄悄朝着被告席的方向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竟意外的收到了龚以诚的回应，她看到他，朝她笑得平静又释然。

这一天，茜茜像是在海盗船上上了一天班，到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晕得想吐。于是当她见着她的专属司机的时候，满腹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我难受！”

这娇，撒得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但其实难受的又何止她一个人，王子拽过茜茜身侧的安全带在她耳边安慰：“没事儿，我陪你。”

一路上，茜茜不停的跟仙儿通电话，在这个时候，她们两个是真的能彼此慰藉的人，看她们从对立走到今天的亲密，王子打心底里感到欣慰。

为什么来这儿？从阳山顶上看风景心情会好些，还是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意义，茜茜已经不着急问出口，他来，就有他的道理。

天色一丝丝黯了下去，茜茜推开车门，轻轻走到了王子身边，“看什么？”

“看下面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要不要这么文艺？”

“好像不适合，那换你来。”

“呃……那我就说……人都是本能的在寻找温暖，如果你知道山下的茫茫灯火里面有一盏是为你留的，那就是你想要的温暖。”

“嗯，更文艺。”

一阵轻笑，两个人十万分默契的依偎在一起。

“还难受？”

“你不是说了，有你陪我。”

“那就变成两个人难受了。”

茜茜当然听出了调侃的意味，可她乐意上当，“你敢说你不愿意？”

“我还没想出来，为了你，我有什么是不愿意的。”

茜茜满足的把头抵上王子胸口，嘴角的笑意却转眼悄悄淡了下去，“你说……诚哥以后……”

沉默，在山头上散开，王子没有跟着茜茜的话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边最后一线暗红被吞没，忽然扬起嘴角笑了，“有意思。”

“什么？”

“仙儿逃婚那天，我跟她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