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下属面前,王东珏很少表现出孩子气的情绪化,她严格依照着姐姐记忆中的经验,尽量表现得睿智,冷静,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判断别人的善恶,判断别人的忠诚,甚至表现得有些冷酷。
可是在这个有点感性的凌晨,她卸下了一切的伪装,让自己任性了一次。
小周和小黄谨守着阮子城最初灌输给他们的职业道德底线,默默的坐在汽车前面,尽量让自己淡化,似乎完全不存在一般。
王东珏也没有去关注他们,就是让汽车慢慢的在这附近转悠。
她的脑海中其实有很多的画面,比如某个人盘腿坐在某个街边的椅子上,比如某个人靠在那边的街角无聊的刷着手机,又比如某个倾盆大雨的夜,某个人躲在银行自动营业厅中那孤单的身影。这些记忆中的碎片,不知不觉中全都浮现了出来,仿佛就是为了让她重新认识一次阮子城,重新感知他的过往和曾经。
这些画面,来得莫名其妙却又自然而然。渐渐中,她在这份记忆与幻觉中睡着了,心中的那个字又亮了起来,甚至越来越亮,最终照亮了她梦里的整个世界。
小周和小黄经常送黄东珏来她的公司。猜测她醒来之后,很可能也会去公司上班。就将车开到了公司写字楼下的停车坪里,默默的等待着。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王东珏在早上七点多醒来之后,第一时间让他们去找吃的。没办法,她又饿了,饿得特别厉害的那种。
或许是某种缘分吧,她被小周他们带到了阮子城曾经吃过早餐的早点店里。王东珏看着早点店的菜单,唰唰的点了一大堆,至少七、八个人的份量。不过有小周小黄和她坐在一起,倒也并不显得特别突兀。三个人正在吃着早餐,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很惊喜的声音向她问候道:“王总,你竟然来这里吃早餐呀?”
王东珏转头看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职业女性,她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有点眼熟,但是并不能在记忆里想起她是谁。
那女人明显是职场经验丰富的人,见她停顿了一下,马上介绍自己道:“我是四方传媒集团的柳元红。”说完才伸出手,向她表示友好。
王东珏得到她的提醒,记起了她是谁。和她握了一下手之后,顺便邀请道:“你好呀,好久没见了,吃过了没有呢?一起吃吧。”柳元红参加过王东娥的葬礼,后来也跟着龚总和她接触过两次,只不过王东珏对龚总都不太在意,对她自然就更没怎么放在心上了,只有一点基本的印象,名字都没能记全。
柳元红对王东珏却是很上心的,这是公司的潜在大客户,非常有钱,连龚总都需要讨好的人。王东珏邀请她吃早餐,她自然不会拒绝,反而很积极的说道:“难得碰到王总,必须是我请。”
王东珏也没太在意,一个早餐而已,她太饿了,拿起个包子边吃边说道:“先不管钱的事儿,先吃吧,我好饿了。”
柳元红并不是经常来这里吃早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也有餐厅。不过什么味道吃久了,总是有点腻的,她偶尔也会出来换换口味。两人之间,时不时的闲聊一两句,大多数时候,是柳元红在和王东珏谈些商业上的新闻消息。王东珏只是点头或者“嗯”一下做为回应,嘴里却从来没停过,一直吃个不停,没一会儿,她这边吃完的盘子,就堆了起来。
小周和小黄并不是第一次陪她出来吃早餐了,她这么能吃,也已经好几天了,两个人很默契的将她清空的餐盘都拿走了,免得堆得太高,引来别人看稀奇。
可是她旁边的柳元红渐渐惊住了,她突然想起了阮子城,曾经记得,最初她看中他的时候,也是因为阮子城非常能吃,柳元红曾一度想让他来公司做吃播的。只是后来各种变故,他做了武术直播,等到了现在,他早就离开了公司。这会儿看着王东珏这么能吃,又不显胖的身材。柳元红忍不住有些职业化的想着,是不是让王东珏来公司做个吃播什么的。突然她自嘲起来,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搞直播赚那么一点儿打赏呢,人家有兴趣,只会是那个打赏的榜首大哥大姐。
王东珏可没心思管她在想些什么,吃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觉得自己吃饱了。柳元红话都说出去了,不可能变卦,在她快要吃完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机扫码结账了。好家伙,一个早餐,吃了四百多元钱,虽然她也不是心疼这四百多元,但是,真的觉得太离谱了。
四个人一起从早点店走了出来,柳元红向王东珏问道:“王总,有没有时间呢,要不要去四方指导一下公司工作?”
王东珏向她笑了笑说道:“我在你们公司占股很少,今天就不去了,替我向龚总问好。”
柳元红自然不敢勉强她,不过,有她这一句话,柳元红知道,今天龚总肯定又要给她打电话忽悠她投资了。至于成或者不成,那不是柳元红能够控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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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到了黄朴江这边,王东珏自然也会去自己的公司上上班。到达公司后,她让小周和小黄回家休息,也给张姐打了电话,让她安排今天轮值的司机到公司这边待命。
翻了翻公司的报表材料,早上的时间就基本上过去了。王东珏正准备休息一下,电话又响了。她看了看,又是她才刚刚挂掉电话没多久的龚总。她其实没什么心情听他忽悠,可是刚才已经挂了他一次,现在反正也闲着,就按了接听键。
龚总完全没有被人拒之门外的尴尬感,立即在电话里贴心的问候到:“王总,忙完了呀,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多注意休息呀。钱嘛,够花就好了。”
王东珏没有和他尬聊寒暄的想法,直接带着点调侃的问道:“龚总,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投资项目来了呀?”
那边的龚总立马打蛇随棍上,张嘴就来的说道:“唉,王总真是我的知心人呀,最近经过我们公司的市场调研,发现了市面上一部非常爆火的小说,结构严谨,文笔生动,绝对有望成为今年的网文榜首。眼下我们已经抢先买定了作者的版权,正在筹资阶段,打算拍摄一部长达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这绝对是大制作了。王总,你是咱们自己人,我才向你提前透露这个消息的。”
王东珏经常上班,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她曾经看过四方传媒的财务报表,和别人一起投资过的两部电视连续剧,都是反响平平,亏钱了事,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行业成果。当下兴致缺缺的回答龚总道:“都什么年代了呀,年轻人都是快餐文化,谁有空来追你的电视连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