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饶命啊!”兰若被打得一愣,大夫人虽掌着府里的中馈,可甚少责罚下人。
见大夫人身边的芳香等四大丫鬟伸手上前来拉她,这才哭喊着求饶。
“且慢,大伯母先别急,让侄女先把话问清楚,再罚不迟。”陆如雪也急,可也知以兰若的性子,绝不敢给太夫人下药。
兰若也知这关系着太夫人的身子,所以再不敢有所隐瞒。原是太夫人近日没什么胃口,晚膳进的少,睡前嘴闲有些饿,就吃了块如意糕。
那点心是糯米做的,又加了糖,老人家脾胃弱,睡前吃了自然不好消化,这才反酸难受。
听了兰若的话,脉象上也印证了陆如雪的猜想,她这才放心。老人家最怕得急症,急且猛最是伤身。就如云氏的娘家母亲云太夫人,就是因为年中时一场急病,这都将养半年了,身子仍没好全。
拟了张方子,让采月回“紫苏园”去配药,又命兰若去泡了一杯熟普洱茶来,喂着祖母喝下。
“祖母将这茶饮下,若是想吐就吐出来,这吐出来胃里也能舒坦些!”
又看向仍一脸焦急的大伯母和母亲,“大伯母和母亲别急,祖母只是睡前吃了不好克化的点心,这才反酸胃里不适。吃些茶再吐出些,饮了汤药休息一晚。明儿就没事了。只是这两日的饮食,尚还需注意才是。”
“离天明还有一会儿,大伯母和母亲,不如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照应着呢。”
唐氏和云氏哪里肯离开,也亏得今儿晚,除了陆崇文歇在了内院,连老太爷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歇在了外院。不然阖府上下都得被惊动。
平氏这会儿才得了信儿,也是披头散发的就跑了来,就连陆崇文也一并赶了过来。
陆如雪又把刚才的话和二人说了,劝着二人先回去歇着。
“祖母身前自然少不得人照顾着,侄女知大伯母不放心。可若咱们一股脑儿的都留下,明儿白日里哪还有精神。不若今晚就我留下,明儿上午大伯母要理府事,就由母亲近身伺候着。等用了午膳,下晌儿大伯母再来!”
许是喝了茶,又吐了些,太夫人感觉没有那般难受。这会儿竟然迷迷糊糊的犯了困意,闭着眼听着孙女的话,也跟着点头称是,让唐氏等人都先回去歇着。
原示意孙女也一并下去休息。可陆如雪不放心,今晚她是必要留下照顾的。所以只得又劝着唐氏和云氏先回去。特别是陆崇文,杵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丝力也借不上。
照顾病人可是个力气活儿,唐氏也知都留下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见侄女又劝的诚心,这才点头。
“这也好,有如雪在这里照顾着,大伯母也放心。兰若的错,等明儿再罚她,母亲身边总少不得她伺候。再让我身边的芳芷也留下,帮着你搭把手。!”
陆如雪知大伯母留芳芷,只是为了能急时传个信儿,所以点了点头并未拒绝。云氏也将春雨留了下来。不过平氏身边的四个丫鬟,却被陆如雪都劝了回去。
平氏见婆母点了头,她这才挽着陆崇文离开。陆崇文临走时,还不忘给陆如雪抱拳行了一礼,惹得陆如雪白了他一眼,他这才苦笑着退了出去。
等平氏回了自己的园子,这才一边儿给陆崇文宽衣,一边儿聊了起来,“府里有小姑在真好,就是夜里有人得了急病,也没那般担忧挂心!”
“是啊!以前为夫也想着,跟着堂妹学些医术的,可祖父不允。等以后堂妹出嫁,只怕这府里真得养个府医了。”
这些不过是陆崇文的一些小心思,夫妻两个聊了两句,困得紧不一会儿就又睡了。
唐氏和云氏出了“康宁园”,叫来刚才去寻人的几个丫鬟,细问了两句。
竟无一人知道,大小姐是打哪儿跑出来的。云氏也问的仔细,可所有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且这会儿,二人还都在替太夫人担心,倒也无从细查,只得作罢。
等人都劝走了,又服伺祖母喝了药。见这会儿祖母眉尖舒展,睡的沉了,陆如雪这才长出一口气,一身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
她这才出府几个时辰,府里就出了事。若是她再晚回来一会儿,怕是连外院都得惊动了。细想之下,还真有些后怕。
转头见采莲和采菱站在门边,就将她二人也打发回去歇着。让采月和采星,带着几个大丫鬟,守在太夫人床前。
她自己则退了出去,打算去洗把脸,缓上一会儿清醒一下。可人才出了屋子,就被人掩了口鼻,一把揽进了屋角的阴影处。
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耳后传来轻语,“如雪别怕,是我!”听声音已知来人是穆玄阳。
“你怎的还未离去?”陆如雪没想到穆玄阳竟是一直都在。心头一暖,可也在替他担心。
“怕你露了行迹,被陆太夫人责怪,就留了下来。今夜你要随侍,只怕没得睡了。”穆玄阳一脸的心疼,刚才他躲在屋顶,已将一切看在眼中。
轻抚着陆如雪的腮鬓,这些日子因着他的事,陆如雪看上去竟也瘦了。刚才在府里未觉,这会儿却是心疼后悔的要命,不由得落下一吻在她额间。
“祖母一向硬朗,过了今晚也就没事了。不过是一夜不睡不打紧的。你快回吧,一路小心!”
被他揽在怀印着吻,陆如雪不由得面上一红,轻推了他一下,劝他离开。
穆玄阳原只是担心陆如雪,怕她受罚。见陆府中人并未起疑,也知自己不好久留。只得点了点头,复又印下一吻,这才翻墙而去。
陆如雪又站了一会儿,方进了偏间净了手脸,泡了杯浓茶喝下,待人清醒了几分,才又回了屋子,叫来兰若细细的打听。
“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明知太夫人要歇了,还端了点心来。”
太夫人点名儿要的东西,兰若不过一介奴才,又哪里能劝得住。原想着不过是一小块,就算吃了也不打紧,谁知就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