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难道不恨臣吗?”如今的林儿已经不需要按照娘亲教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来对待臣子了,身为大宋皇帝的这些年,愿意的,不愿意的,他都经历了很多很多,这份选择无怨无悔。即便他的坚持到头来变成了一场笑话,即便亲人、朋友、爱人一个个从他身边离开。他不恨刘福通。刘福通是大将之才,深谋远虑,统领雄兵,没有刘福通就没有大宋之基业。先皇草创之初,刘福通是忠实的拥护者,起义失败后,也是刘福通在四年时间里壮大追随者的队伍,将他从秦岭深山迎回都城。虽然日后刘福通的野心逐渐显露,但平心而论,无论统治才能还是领导水平,刘福通的能力都远在他之上。比起复兴大宋的功劳,这又算得了什么过错呢?“刘叔,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因为你对大宋从未有过二心。”刘福通的眼眶湿润了。“刘叔…”刘福通口中酸涩。这些年来林儿总是拿他当亲叔叔,可他又是怎么对林儿的呢?他没有一天不觊觎林儿背后的权力,甚至逼迫林儿和他的素莹成亲,他都做了些什么啊!“林儿…是刘叔错了,叔不该这么对你啊…”……左蓝一没有等来第五个场景。或许在不久之后,韩宋政权瓦解,这份记忆的主人也不复存在,他在幻境中所见到的,到底是一些对于韩林儿来说最难忘却的人和事,这些事贯穿了林儿短暂晦暗的一生,即使在后世编撰的正史中也难以留下蛛丝马迹。……左蓝一被强行从幻境中抽离出去。从幻境抽出来的时候,他的生魂重新回到下沉广场的走廊。只不过这次没有看见轩佑,带血的石子还在,石子边躺着一本敞开的《金错刀行》。轩佑呢?左蓝一以生魂的状态在下沉广场绕了一整圈,查看了所有可能藏得住人的地方,甚至那些多年紧锁的房间。……“左蓝一!你小子再给我睡!”“别晃了。他醒了。”“你们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我敢不吗?呦,小道士也在这里呀。”“左蓝一”侧身躺在地上,单手托腮,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姿势有些妖娆。张云烟心虚地把目光转向别处。其实他还没进宿舍楼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里气场失调,根本用不着询问宋飞镜,顺着这股气流就能找到他们宿舍在哪。左蓝一和澹台轩佑虽然都在床上躺着,但张云烟在蓝一这里感受不到煞气的涌动,即便用法器探察魂魄也没有发现问题。这么看的话,左蓝一的昏迷更像是物理因素导致的——或者干脆就是装的!张云烟迅速果断地给了左蓝一两嘴巴子,然后180度剧烈摇晃,硬是给他晃醒了,看的韩川一愣一愣的。“喂,我说小道士,他掺和也就罢了,你掺和什么呀?”左涪卿指指韩川,以一种极其傲慢的语气教训张云烟。“我——”“晓得了晓得了,你知我知,不用说了。”韩川看得一头雾水。“蓝一,轩佑怎么样了?你们在下沉广场遇见什么了?”“急什么呀?”左涪卿白了韩川一眼,转向张云烟,“喏,上面那个小子的具体情况你知道不?”张云烟摇头。“有种命格叫做‘重台莲’,能让身边最亲近的人大富大贵,但只有先把他们弄死,再像嫁接一样把他们的灵魂安置在有着贵人命格人的身体里,被安置的人就成了‘容器。锻造’的,只不过‘锻造’挺损阴德的,一般术士也做不来。”“你…”韩川心说左蓝一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还有他和张道长说话的语气,完全就像长辈戏弄晚辈,难道他们之间一直是这种相处方式吗?“他不是左蓝一,他是左涪卿。”“左涪卿是谁?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韩川是彻底看不懂了,左涪卿又是谁?他和张云烟是怎么认识的?左涪卿向来觉得自己非常善解人意。“喂,你是冲那小子来的,肯定知道他是术士锻造出来的‘容器’吧,这种人为锻造的‘容器’本就是天地不容的东西,遇见了煞气破坏性会翻好几倍。这个你也应该知道吧?”尽管左涪卿的那种藐视一切的语气令韩川很不爽,但左涪卿说的话基本没有错误。“左蓝一是天乙贵人命,说白了就是天生的‘容器’,先天克后天,很简单,让左蓝一把他杀了一切问题就解决咯。”左涪卿说的十分轻巧,因为他知道无论左蓝一还是韩川都不可能让澹台轩佑死去。“不行,轩佑不能死!绝对不能。”韩川对轩佑的问题最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