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山对于这个弟弟的到来着实有些惊讶,他开门让闫宝书进来,想了又想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虽说他们两个的兄弟之情不深,但面上总归是要过得去的。闫宝山把温水放在闫宝书面前后坐了下来,态度温和道:“指点迷津?你说的是啥意思?”闫宝山觉着大概是因为和家里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闫宝书是过来当说客的,“如果是家里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多说,咱爸走都走了,我也……”
“哎哎哎”闫宝书打断他的话,笑道:“你往哪儿想呢,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
闫宝山惊讶道:“不是家里的事情?那你找我来说啥事儿。”
闫宝书注视着他,慢丝条理的说:“哥,你这段时间不回农场,想回家住是吧?”
“啊?我啥时候说过我要回家住了?”
闫宝书笑道:“你虽然没说,但你一定和咱妈暗示过了,不然以咱妈的个性,不可能想到这一层的,再说了,咱家现在的收入可都是指望着我二哥呢,结婚前一天闹的那么不愉快,咱妈大概也寻思了,如果你回来住上个几天,我二哥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自然而然就不会走了,我说的对吧?”
闫宝山说讨厌闫宝山也不全对,太聪明的人总归是会让人反感的,“那都是咱妈想的,和我没啥关系。”
闫宝书点头,“这个我信,我今儿来呢,就是想告诉你,你回农场吧,既然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地方,你倒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往后我说不定还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地方呢。”
闫宝山嗤笑道:“我能帮你啥啊,你那么厉害。”
闫宝书无所谓他的讽刺,继续说道:“哥,你是咱家里文化水平最高的,鼠目寸光的事儿我相信你干不出来,这都什么年头了……”说着,闫宝书冲闫宝山竖起二根手指,“还有两年,只需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你的未来会比现在号上一百倍一千倍。”
闫宝山听的云里雾里的,“你说的啥,能直白点不。”
闫宝书站起身,面带微笑的到了闫宝山面前,垂头在他耳旁小声嘀咕道:“如果我是你,就现在动身回农场,两年的时光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譬如如何饲养牲畜,猪算是一种吧。”说完,闫宝书直起身,靠着闫宝山面前的桌子站了下来,双眼中迸发出对未来的一种美好憧憬,“哥,我虽然不足够了解你,但我多少能够看得出来,你是个想要过踏实日子的人,我刚才说的对于你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一种方式,如果你信我的,回去就这么干,不信就算了。”
一番话说完闫宝书有些口干舌燥,顺手端起桌上的搪瓷缸把里面的温水喝了一半,随后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闫宝书在闫宝山的注视下离开了招待所,回去的路上闫宝书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真的没办法把话说的太过直白,若说的太明白了,会引起闫宝山的怀疑的,难不成他会算卦,会预知未来吗?
机遇这种东西是会从身边悄无声息的溜走的,能否抓的住就看闫宝山自己了。
第二天夜里,闫宝书带着闫宝龙从文工团下班回来,便看到金桂琴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生闷气,见状闫宝书偷偷询问了闫玉芬,姐弟两个咬了一会儿耳朵事情就全部都清晰了,闫宝山真的收拾行李回了农场,临走之前只是托人捎了个口信回来,连金桂琴当面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有给。闫宝书在得知这些后有些哭笑不得,闫宝山这个人的心是真狠,除此之外,他也要感叹一下闫宝山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至少在他心里没有那么的羁绊。
闫宝山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从众人眼前晃了这么一下,很快地就有人先一步的遗忘了他还出现过。在闫宝山走后,闫宝福的心情也得到了平复,也不像前几天那样情绪高昂的闹着要搬出这个家了,尽管如此,闫宝福和金桂琴娘两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里,娘两也只是面上过的去,再不像从前那样会有说有笑的唠嗑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点闫宝书帮不上忙,所以他最近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陆向北的身上。
陆向北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头上的绷带也都拆了下去,由于那一板砖砸的极狠,所以在他的后脑勺上留下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伤疤。这一天陆向北来文工团找闫宝书玩,两个人就坐在楼旁边的一个花坛上唠嗑,当闫宝书看到陆向北后脑勺已经不生头发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老法子,“向北,我听我妈说,用生姜蹭头皮能有助于生发。”
陆向北诧异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闫宝书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道:“等你头上的彻底痊愈了,你就拿块生姜每天不停的蹭,说不定真就长出头发了呢。”说着,闫宝书伸手在陆向北的后脑勺上自习的翻看了一下,“这块头发都没有了,太影响整体的美感了。”
陆向北噗嗤笑了,“你当我是大姑娘啊,还在乎这个。”
“这话说的,男人也是要注意自身修养与仪表的,再说了,你明明就那么完美,脑袋上突然就多出这么一块疤,换谁心里都难受。”
陆向北的笑容温柔了起来,趁着四下无人之时脖子一伸迅速地在闫宝书的脸蛋子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过后,陆向北笑了起来,“我只有在你眼里才是最完美的,对吧!”
闫宝忍俊不禁道:“我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陆向北一愣,“这话我听不懂。”
闫宝书摆了摆手,“听不懂不要紧,咱两还是先找个地方去填饱肚子吧。”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一旦把中间的那层窗户纸戳破,那腻歪的程度连着就上升到了一个人神共愤的阶段,若不是闫宝书和陆向北都是男人,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背地里戳他们的脊梁骨呢。陆向北回辽宁的日子就定在后天,于是这两天里,除了闫宝书要去文工团上班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就连上个厕所,陆向北都得拽着他在一旁陪同。更不用说一起吃饭一起压马路这种小事情了。距离陆向北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闫宝书从团里要到了两张红灯记的门票,一直以来他都想看这出样板戏,无奈各种事情的横生最后都没能得偿夙愿,如今他和陆向北坐在黑漆漆的大厅里,看戏的同时衣袖下是两个人紧握的双手,全程如此直至散场。
明日即将分别,闫宝书屈指一算,他和陆向北之间总共才有那么三次而已,说白了就是太少了。在回陆家的路上,闫宝书坐在陆向北身前问道:“向北,你觉着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