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街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少妇的怒吼。如此中气十足又熟悉的声调,吓得陈恒当场就背的不利索,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坏了,陈恒想起来,这次他找的出门理由是给炒菜的老娘买酱油。他一转头,就看到顾氏叉着腰站在自家门口,眼下那里还顾得上其他,连招呼都来不及跟老妇人打,陈恒提溜着酱油就往家跑。
日沉月升,阵阵炊烟升起。
学堂的下课时间,也就比晚饭时间稍早些。苦读,苦读,不苦能叫读吗?
送走了那些欢呼雀跃的孩童,王先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内堂,就看到笑吟吟的柳氏坐在桌前等他。
“今天家里有什么喜事吗?”
王先明刚坐下,指着桌上格外丰盛的晚饭,有些困惑。
“可不是有喜事嘛。”柳氏笑吟吟的拿出酒杯,为王先明斟满。
成亲几十年来,王先明都有些忘记上次有这待遇是什么时候。当即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站起身,起身到一半,才意识到对方不是自己的老丈人,略带尴尬的重新坐下。
“咳咳。”王先明咳嗽几下,好在老夫老妻,他的面皮也厚,扛得住。“夫人何故卖关子,不知喜从何来?”
柳氏偏生玩心大起,将眼前的糟老头拉到身前一阵耳语。才等到她说完,王夫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急呼。
“夫人,此话当真?”
“我亲眼所见,又岂能有假!你这三字经,教过几日,你心里不清楚?”
“算上今日,也不过才三日……”
喃喃自语一阵,王夫子好像不敢相信般摇摇头,面上的神色犹疑不定。
“何不明日,伱试他一试。”
柳氏想起今日下午太阳底下的稚嫩孩童,那副自信昂扬的模样,忍不住给出主意。
…………
等到村里的鸡打过鸣,山溪村里的人,便会逐渐从休息一晚的房中走出,勤劳点要直接去田里忙活,春耕到了五月,那些精细的稻禾正是比孩童还娇嫩的时候。
陈丐山与陈启亦不能免俗,两父子早早结伴离开家。至于二儿子陈淮津,他还在陪着二婶呢。这几日李氏的身子越重,行动越来越不便。陈丐山特许自家浪子,一切以媳妇的心情为主。
但他们总要吃早饭呀。
陈恒闪烁着大眼睛,不时从顾氏面前经过,直到把顾氏看恼了,放下厨具,挥手拍在幼子的背上,抱怨道:“行行行,一会让你去给爷爷送饭。”
“好嘞,娘。”
得偿所愿的陈恒,连忙点头。
“可不许在外面乱玩,正午日头大,你别让我瞧见你不在家里。”顾氏也算瞧明白了,这孩子小时候一直乖巧,近一两个月也不知发生什么好玩的,寻着理由就想出门玩个痛快。
顾氏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安慰自己,村里谁家的孩子不调皮,自家的只是来的晚一些。好在他从来不去河边井边玩耍,也算是比那些泥猴子聪明些。
“娘,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乖乖的!”
“你若是真的乖,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少让娘操心。”顾氏挥挥手,示意这个臭小子赶紧退出去,省的自己看着心烦。
陈恒却只是笑,带着这份好心情吃过早饭,他提着食盒就往屋外跑去。这个时辰,还未到学堂讲课的时间,陈恒自然也不急,悠哉游哉的游荡到田边,等着爷爷跟爹吃完。
他再拎着食盒回来时,学堂里已经传来夫子上课的声音。
走过路过,岂有不听白不听的道理。陈恒立马顿足,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