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把握的话筒好似钟摆一样来回摆动,来自后方指挥部的询问一声接着一声,但是倒在地上的人无法开口了。三名印军战士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幕,却无人敢上前。最终,还是我主动从隐身处走了出来。当我的身形刚一展现时,三个人立即将武器对准我,但是微微抖动的枪口并不能使我的行动稍滞,我抓起话机用印语回答:“他们全都已经死了。”
“。。。。。。你是谁?”对方在一阵沉闷后,居然用英语反问。
“呵呵,我们是死神!”
喀嚓三声闷响,最后的三个人被队员扭断了肚子,侧面朝天的他们即使死后依然保持着不甘的表情,大睁的双眼好似是要发泄满腔怨恨。尸体倒地的声音通过麦克传到另一边,即使没有视频传输对方也猜到了搜索队的下场,一通夹杂着威胁和怒火的怒骂又传了出来,不过扣腔调似乎换了个人。“无论你们是谁,你们攻击了英勇的印度人民军,伤害了我的部下。我在此向婆罗门神发誓,一定要手刃你们替枉死的人报仇。”
婆罗门教是印度上等人才能信奉的教派,在过去“婆罗门”代表的就是印度的统治阶层,虽然后来在西方民主风气的影响下人种等级制度被取消了,但是只不过是名义上说着好听而已,上层的婆罗门人是绝对不会跟下层平民通婚的,即使是纳妾都不可能。所谓的婆罗门教则是印度的本土教派,同样也是只有上层人才有资格信奉的宗教。说起来有些好笑,始于印度的佛教,如今在印度已然杳无音讯,佛家的天竺圣地已经改换门庭,却不知佛祖的大雷音寺是否也被“旧城改造”了。
对方既然拿婆罗门发誓,显然其家族身份不低。要知道即使是平时开玩笑,也不会有下等人拿婆罗门三个字做势,因为谁都知道彼此的差距有多大,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明智。
“不必生气,我们会去拜访你的。”转过脸,看着已经围在身边的虎贲卫士们。印军派出的搜索小队已经确认歼灭,地上星星点点的尸体像是白布上的咒文一样浸透着不详的润泽。“狩猎开始,注意保护自己!”
我吉普车上的尸体拖下来,自已坐到了驾驶位上,瓦伦丁和她的队员也手脚麻利地坐到后座还有另一辆车上。“喂,你坐在车里小心待会挨炮弹啊。”无论何时,我跟属下讲话都是没大没小。
“你个儿大,由你挡着就是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瓦伦丁惬意的摆着手腕。
“哇,你还真是占便宜不客气啊。”我利落地发动汽车,沿着路继续跑下去。城镇中的小路不好拐弯,而且后面还跟着一辆车,所以我选择走出镇子后再转回去。此时虎贲特务中队已经向印军的营地杀了过去,虽然向布置了多层次战线的敌人冲锋这种事听起来十分脑残,但如此充满着封建时代怀旧味道的现实就出现在所有包围圈的印度人民军眼前。自从人类有了机枪,战场上再也看不集团冲锋的胜景。因为向布置了多挺机枪的壕沟、碉堡群发动正面攻击无异于自寻死路。直接导致战术思想转变的事件就是凡尔登战役,英法联军在一天之内死伤超过六万人,而敌人的阵地上不过是新增了几挺马克泌。
更何况,越来越近的敌人明显处于人数的劣势。但是没有人真的表露出嘲讽的笑容,那些比黑暗时代的圆桌骑士包裹得更严实的“铁罐头”,就是作战简报上提到过的最有可能面对的敌人——维京战士。他们迄今为止唯一的出手只是向同处一个战线的同行挥动屠刀,无论拥有怎样的实力与威名,这一点都会成为这支部队摸不掉的污点,被记载在军史中永远铭记。
此战开始前,也即是完成对美军的包围后,各支部队的长官就接下来需要应对的可能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会议,会议上对美军可能采取的方式进行了一次排演,印军也由这些假想来布置自己的防线,但当有人提出是否会面对神秘的维京战士时,会议一时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对动力装甲这种新武器所知甚少,但是从网络上流传出的资料分析可以得出它的强大性能,但是这不能成为畏惧的理由。武器最终还是要由人操纵,而且既然是金属装甲,无论韧性多么的好,面对剧烈的冲击时不可避免会出现金属疲劳,而且子弹的动能依然可以传递到内部进行破坏。
不过会议的主持者即没有用荣誉、使命、责任之类的大话空话对一线作战部队苛责,也没有片面的将动力装甲贬低为某后起之佣兵团的哗众取宠行为,而是客观、认真地以已知的资料来点评动力装甲的优缺点,给各级指挥官提出拥有参考价值的建议,甚至还拿出了后方科研人员的一些专业数据报告。
这种负责任的做法赢得了所有人的好评,西方人有句话“在战场上,前线指挥官的话总是对的,而后方指挥部的命令总是错的,除非你能举出反例”,其实一线军官最怕的就是后方的领导对局势一知半解却喜欢以这种片面的认知下达命令,但是这次会议针对维京战士的战术问题上,上级赋予了一线人员极大的自主权。总结起来一句话,中远距离时用枪榴弹、火箭筒和重机枪招呼,近距离靠手雷,如果被接近距离就自求多福。
所以当特务中队的虎贲卫士向印军的防线进行突击时,所有的武器都开始咆哮。有士兵的自动武器发出“千鸟”一样的咔咔声,有雇扛式火箭弹的划破空气的嘶嘶响,还有步兵战车的20mm炮的打鼓声,一时间整个区域全都是硝烟与闪光。但是,即使是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能击中敌人的幸运儿也是少之又少,面对一跳五米、奔跑如飞的虎贲战士,飞行速度过慢的火箭弹只能在地上掀起大股的烟尘遮挡视线,甚至于许多火箭弹尚未发射就被打爆了并波及了周围的士兵。20mm炮的连射确实威力不俗,但是转向不灵活这一点将它对虎贲卫士的威胁降低到接近安全的范围,这一点在坦克身上更加明显。只有凶猛的自动武器才有可能在动力装甲的外壳上点亮细小的火花,但被击中者连身体都未曾晃动,火花重归于无。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阻挡死神的脚步,当虎贲战士沉默着冲入敌群之中时,防线的崩溃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情了。
动力装甲内置的智能电脑与威胁预警系统,可以提前将具有威胁的目标在影像上用红色标识出来,从大到小进行排列,火箭弹无疑名列前矛。火控系统可以预先描绘出来袭飞弹的轨迹并确定最佳拦截角度,所以虎贲卫士只需要遵循向辅助瞄准系统“圈”出的方框射击就可以了。这一措施同样适用于各种制导的飞弹,只要它没快到虎贲卫士反应不及。枪榴弹和手雷想要击中虎贲卫士更是难上加难,而中小口径的自动武器如果不能射中装甲的缝隙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出现。
当虎贲卫士近在咫尺的时候,虎入羊群也无法形容其惨烈。机械赋予的强大力量即使只用拳头也能将义体人打飞到空中,单手扭弯20mm炮的炮身,轻易打穿普通砖石结构的墙壁。由普通士兵的防线被打穿了一层又一层。这不是战斗,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杀,双方从开始就处在不对称的位置上,所以这场战斗完全就是动力装甲的“秀”。
三万人,约三个师的兵力,即使排成方阵也可以延伸到你的视线极限,而战场上士兵之间自然不可能太过狭窄,壕沟、掩体还有之间的通道,装甲部队调动时预留的道路,还有各种设施的占地等,这些加起来,原本被堵在一个二级城市中的美军,完全被包围成一个纽约级的大都市般面积广大。在一个方向受到强力打击后,位于重重保护中的指挥部立即根据收集的情报调集各处的预备队前去救火。这次围点打援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袭击的准备,无论是外侧还是内侧,所以,印军的应对即快速又准确,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发觉情况不对头。
最先从情报中得知,敌人只是数量稀少的精英部队,所以调集的增援部队只是团一级别便认为稳操胜券了。但是一个团,又一个团,最后被击溃的部队越来越多,涣散的队伍甚至冲乱了印军的防线。恐慌与动摇随着四散的溃兵越来越扩大,属于印军的战线上出现了一处兵力的真空。
这种奇特的景象原本是不应该出现的,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要用三百人凿穿三万人的庞大军力,都是无稽之谈。但是,死神的脚步佣兵团确实是做到了。每个方向上印军布置的兵力其实是事先预定的,为了保证包围网的完整,即使是某一位置出现崩溃的缺口,能做的也只是命令支援部队前去堵漏而已,断然不可能拆东墙补西墙。在击溃了两个团的防线并将两个步兵团的印军驱赶着冲击其友军的防区后,佣兵团已经接近了城市的边缘了。
因为要以美军为饵,印军并没有对通讯进行干扰,内圈的美军很早就得知了我们的到来,所以当印军的套子出现缺口时,通过无人侦察机收到影像后早有准备的美军驾驶着各种陆地作战载具冲出了城市,与佣兵团里应外合撕裂了印军的防线。不是印军作战能力太弱,也不是他们的应对太慢。其实从一开始印军就做好了应对突然攻击的准备,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攻击会来得如此犀利凶猛,如果说被一支团级军队攻击的破坏力指数是10,那么虎贲战士产生的破坏绝对超过了50,也就是说印军防线的一处遭受了超过五个团的密集打击,可想而知这种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但是当美军倾巢而出的时候,麻烦才刚刚开始。为了不让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几乎整个包围圈的印军全都向事发地点涌了过来,装甲旅、重炮旅、火箭炮旅,各种战场上的大杀器齐齐将目标指向这里。如果说车载火箭炮虎贲卫士还有应对之策的话,那么重炮旅的轰鸣重锤简直就是不能承受之重。
即使是在核弹技术已经成熟的今天,加农炮和榴弹炮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战地之王。它的每一次咆哮都可以带走一个连的生命,也可以撕碎任意一处混凝土的碉堡,甚至只凭冲击力杀伤掩体和防护后的士兵。如果处在没遮挡的平地上,一炮下去半个足球场没有活人,所以重炮才会是战场之王,像电影里那种炮弹落旁边,起身晃晃头顶的土依然活蹦乱跳是不可能。即使虎贲卫士拥有动力装甲,也不足以缓解重炮砸下时急速激射的碎片和冲击波。许多美军士兵甚至连载具都一起被掀上天,虎贲卫士不得不频繁的移动来躲避“不可见的重锤”。但是以人的双腿是躲不过飞翔的炮弹的,突围的美军正遭受灭顶之灾。
他们在被围之前已经失去了各种重武器,看着这群面露绝望神色的大兵,我突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我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而且做事的时候总是脑门发热就做出决定。这个缺点决不是一个决策者该有的,所以我总是将这些问题交给有能力处理的人,而不是拘泥于所谓的身份或者地位。我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令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但是如果能救到更多人的话,这一切并非鲁莽。我不能眼看着
我一把抓面露惊慌之色的达芬奇上校:“带领你的人,加速前进!趁他们还没有把前面堵严实,赶快冲出去。”因为周围炮声隆隆,我不得不大声的喊着。很明显我的提议得到了达芬奇上校的认可,但他同样有自己的担忧:“不行,我们跑不过炮弹的”此时的局势很微妙,原本佣兵团冲进来时的缺口已经被印军草草的修补,如果我们不能拦住两翼和后方敌人前进的脚步,他们就会增援出口的兵力。可如果我们集中精力攻击面前的敌人,我们的伤亡会更大。现在我们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四处受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告诫自己。
“我带领我的人攻击后面的敌人,拖住他们的步子,你想办法快点冲出去。然后联系后方大部队赶来支援。”我猫下腰对着达芬奇的耳朵吼道。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复杂,有看到生存希望的庆幸,也有不知所措的迷惑,但是不断落地的炮弹打断了他的迷茫,他反问道:“你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吗?”
他问的有道理,除非我率领的是一支由英灵组成的部队,否则陷入装备精良的三万人的敌阵里绝无幸免的可能。达芬奇不相信会有人佣兵如此替外人舍生忘死,这原本是正规军才有的荣耀和责任。他不明白,我们也许是一群追逐硝烟的髭狗,但我们同样是执着于战斗的战士,我们的血管里流着沸腾的血。
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向他们来的方向走去。走的过程路一个接一个的虎贲卫士跟上,与我昂首阔步迈入硝烟之路。达芬奇与身边的副官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达芬奇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将眼眶里湿润憋回去。他冲入一台悍马车中,轰轰的发动引擎,用车载电台向着全体战士吼道。“向前冲,死也面朝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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