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岸对江鸣雪行了一个很郑重的礼,那是父亲曾经教他的,将帅该对君王行的礼。
江鸣雪并不了解北齐的礼制,她只是笑道:“我比你年长,你该叫我姐姐。”
……
今日,阿槿研制出了一道新菜,她料定江鸣雪一定会喜欢,于是特地做了满满一桌的晚膳。
江鸣雪不想扫她的兴,多吃了半碗饭,故而今日出门得有些晚。
等她到承天殿外时,上弦月已经升到宫宇的檐角处了。
大殿内,除了厚重的安息香,还弥漫着梨花醉的味道。那是燕晗最喜欢的酒,在浓厚的熏香中依然酒香浓郁,可见他今日大约喝了不少。
燕晗的酒量很好,即便喝了许多酒,也依旧可以神色如常,心智清明,只有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在烛火下反射出有些涣散的光,定定地望着江鸣雪。
她来得有些晚,行完礼,见桌上的奏折都是处理过的,正齐整地摞着,不知道既然政事已毕,不需要她在旁侍奉文墨了,为什么还要召她过来。
燕晗像是怕她转身告退,很快便开口:“过来。”
“陪朕喝两杯。”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江鸣雪一时想不到推诿的理由,便还是上前,老老实实地饮下一杯酒,轻声道,
“多谢陛下赏赐。”
这是她第一次喝梨花醉,酒香浓郁,花香清逸,难怪燕晗会喜欢。不过这酒虽然好喝,但大约还是有些烈,江鸣雪的酒量并不好,只一杯就让她觉得有些昏沉。
大殿里的银碳烧得很热,大约是又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渐渐染上一层薄红。
低头垂眼间,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个人有些清冷的目光。
“朕去查过你的往事。”
燕晗这几日想了许久,他觉得自己今世该对江鸣雪坦诚一些,此刻借着酒意,他终于淡淡道:“朕知道你从前过得,很艰难……”
他顿了顿,因为前世得知了江鸣雪身上还有观澜阁的身份,想着她此时大约是不想暴露的,所以他只提她的幼年往事,也并不道明她与唐明月的关系。
江鸣雪的眸子闪了闪,二人对视的刹那,她有些难堪地偏过头。
原只是片刻的脆弱,却让燕晗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帝王轻轻开口,大约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柔情,他温声道:“欺负你的人,朕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不要难过了。”
燕晗的眼睛实在是人间绝色,甚至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当他用虔诚而迷离的眼神望向一个人时,眼中流淌的波光总会给人一种被他珍视的感觉。
江鸣雪看着他,莫名觉得自己的醉意又深了几分。
她不知道燕晗今生为什么会突然查起她的往事,又是为什么突然要替她报仇。如果是许多年前,她还是那个无助的孩子的时候,她大约会很毫不犹豫地,将践踏过江家的人都和盘托出。
不管他们是谁,不管有多少人。她手中的刀是帝王,怎么会有报不了的仇。
但是现在,她还是借着未被醉意侵蚀的神智,笑着摇了摇头,“不必的,陛下。”
“为何?”
燕晗凝神看着她,轻轻问道。
“我母亲曾经有一支白玉芙蓉簪子,油润漂亮,是她的嫁妆。母亲说,等我出嫁的时候,就亲自为我戴上。”
江鸣雪说着,在燕晗柔软的目光中,又缓缓饮下了一杯梨花醉,“后来一场大火,我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