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仙不禁想,若是在夕雾种上几颗梨、桃之类的果子树,也挺不错,最好再扎一方葡萄架,绝了。
&ldo;真想出去看看。&rdo;已经两三月没有出去过的霍水仙无聊至极,枯索至极,也不知府外天地有无变化?京里官人小姐可有多出什么风流韵事?不辞而别之人,是否已经明确方向?
漫无目的的你,今在何处?可有回首归途?
徐风携凉,绕颈而走,霍水仙缩了缩身子,拢紧外衫,又立了片刻,越觉此笼憋人。她就像一只被生生拔掉翼上羽毛的小鸟,连扑腾一下都是妄想,徒有一双翼,却无羽,只落得一个空自怜。
&ldo;嘭&rdo;霍水仙气愤之下怒踢了一下桌腿,桌子当即发出一声痛吟。
着实无趣,看什么都不顺眼,伸手就要关窗,却猛然受阻,拉之不动,霍水仙刚抬头欲看,便见一身影穿过窗户,飞闪而入。
&ldo;还有力气踢桌子。&rdo;
霍水仙被这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吓了一跳,忙捂住心口,见鬼一般,旋踵转身。
却是陆上燊,只见其眼圈发黑,发丝蓬乱,浑身酒气呛人,活似跌落酒坛子里一般,唯双瞳尚算清明。不用问也知,又是一夜醉生梦死。
霍水仙心扑扑直颤,背靠窗台,怒目而视,呵斥道:&ldo;有门不进,专从窗户跳进来吓人,是何居心?&rdo;
陆上燊无事人一般,不轻不重地道:&ldo;方才在房顶散步,散着散着就不觉走到了这里。&rdo;
霍水仙嗤道:&ldo;王爷真是好雅兴,喜在房顶散步,如此癖好,可真是前所未闻。&rdo;
陆上燊却不理会她故意讥讽的话,轻柔一笑,&ldo;饿了么?我带你去人自醉吃菜可好?听说那里的厨子又出了几样新菜,你一准儿喜欢。&rdo;
霍水仙硬声硬气地道:&ldo;除非去了就不再回来,否则还是王爷自己去吧。&rdo;
陆上燊眸子一暗,腿上一时松了力,往后踉跄一步,抵在桌上,眼神幽怨地盯着神情冷漠之人,&ldo;你总想走,总想离开,我恨不得捆了你,却又怕捆地紧了你会疼,捆地松了你会逃,我该如何是好?&rdo;语气无奈又悲凉,整个人毫无精神气儿,似错开在冬日里的一朵向日葵,违了花期,终究抵不过寒冬凛凛,垂了高昂却又无比沉重的头。
空气凝了片刻,霍水仙平静开口:&ldo;桑果,放我走罢,这一世,我注定负你。&rdo;
陆上燊抬眼看着面前这张深刻于心的脸,捏在桌沿上的手越来越紧,手臂都由着这道力度渐渐绷直,额头上隐约冒出两道青筋,眼看着桃木桌生生要被他拽下一块时,五指却骤然一松,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ldo;我做不到。&rdo;
一股失落之感涌上霍水仙心头,眼珠一转,不再看他,冷声道:&ldo;我累了,请王爷离开。&rdo;
陆上燊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几近乞求地道:&ldo;留下来,留在我身边。&rdo;
未待霍水仙再出口伤人,陆上燊转身打开房门,绝尘而去。
霍水仙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未关上的门,沉声一叹。
今日虽省去给霍水仙熬药备膳的时间,但灵儿还是在往常那个时间起来,她从不贪睡,准时便起,已是习惯。
灵儿的房间在楼下,她每日起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替霍水仙烧好洗漱的热水,今日也不例外。
灵儿将清洗铜盆的水倒入棠梨树脚的几株月季花下,正提着铜盆往回走时,无意仰了下脖子,赫然瞧见二楼霍水仙房间的窗边置着一颗头,浑身一震,&ldo;啊……&rdo;吓得一声尖叫,手一失力,铜盆当即落到地上,发出&ldo;嘭嘭&rdo;两声。
那颗头听到楼下响动,慢悠悠抬起,往下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