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家路窄!
好在杨从循他此时已长大成人,这面目较少时变化颇多,那婆子也只是觉得杨从循的动作神态似曾相识,并未将其与当年趴在厅堂中挨打的少年联系起来。
于是其稍一迟疑便展颜笑道:“道长您丰神俊朗,真是画儿上走下来般的人物。
许是小妇人上香磕头时,将神龛上像儿瞧走了眼,也未可知。”
一旁的老管事见这话头似是不对,赶忙也凑上来打岔:“这疯婆子满嘴胡吣,教道长您瞧笑话了。
房里头的,还不快些将小姐当日如何被妖精所害的情形讲与道长知晓?”
“瞧小妇人这记性,活该掌嘴!道长容禀,当日……”
原来就在十天前,许梦涟的一位手帕交,曲阜城中粮油行首杜老板的千金杜月馨受父母之命,嫁给扬州一户盐商人家的长公子做主妇,不日就将赴扬州完婚。
眼瞅自己出嫁在即,因此杜月馨特地来到许家,向好闺蜜许梦涟辞行道别。
一听到好姊妹今后天各一方,势必聚少离多,小月馨三岁的许梦涟登时就红了眼圈,于是两人便在闺房里梨花带雨般抱头痛哭起来。
待哭过之后,许梦涟故做恙恼得将粉嘟嘟的小嘴冲着杜月馨一撅。
“杜姐姐真是狠心人,连声招呼也不跟人家打,就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刘妈,你让许管家拿着我爹的帖子去拜会杜老爷,就说月馨姐要在我们许家盘桓几日。
届时让扬州来的接亲队伍直接来这边接人就是。”
许梦涟这副蛮不讲理得做派登时就将杜月馨逗得咯咯娇笑起来。
“妹妹这是要学那山上抢人压寨的土匪么?
岂有让人去旁家接亲的道理,这到底是你上花轿还是我上?”
然而说归说,杜月馨到底也舍不得与许梦涟即刻分别,颦着秀眉发愁半晌,终究还是心软松口,答应在许家留宿一宿。
见杜月馨松口答应,许梦涟登时就乐得找不着北:“还是姐姐疼我。
哎呀呀,姐姐脸上的花钿都哭花了。
这天气热得就和下火似的,连累得妹妹也整了一身臭汗,不如你我下水去耍乐一回也好。
刘妈,你带人去后院收拾一下!”
别看许梦涟她想起一出是一出,但这种事对许家这样的豪富之家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
那一日,几十个丫鬟婆子一起动手,只用了两三刻光景便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当日小妇人怕小姐她在日头底下晒得多了,回头在为此起了火气。
于是就让‘侯二家的’取来修枝刀,到荷花池边剪下几个鲜莲蓬,也好送去后厨造两份冰糖莲子羹来给小姐她们解暑。”
却说那个名唤‘侯二家的’的巧手仆妇刚下手剪下两个糕饼大小几乎要嫩出水来的碧绿莲蓬,正在白玉澡盆当中与杜月馨泼水嬉戏的许梦涟突然就惨白着脸冲着‘侯二家的’手中的莲蓬一指。
“侯氏,你,你手里那条毛茸茸,还往下不停滴血的东西,可是小黄狗的尾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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