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银子亮闪闪,倒映出小鸡的明眸……”
伴着破锣般嘈杂的歌身,有一人一狐,肩并肩地踏着林间过踝深的荒草,向森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那只人立起来足有三尺出头的红毛火狐居然举起一块五六寸长,中间腕节还用红绳系住的土黄色植物块根,喜滋滋地凑到腮边的鬓毛上小心摩挲。
“啊,我仿佛嗅到了银两的芳香!”
且不说那个正在操纵应声虫四处找寻草药的刘兆麟立刻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声讨小狐狸的满身铜臭,就连一旁的杨从循也是满头黑线。
“三弟,这一路上为兄可曾短了兄弟你的银钱使用?还是快将那块陈年黄精放下吧,万一再蹭伤些根须,可就走了药性了。”
经杨从循这么一劝,胡三终于依依不舍地将凑到腮边的黄精放下。
“杨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千金自有千金的去路,青蚨(一文钱的雅称)也有青蚨用处。像金钱这种东西,谁又会嫌多呢?如真能给子孙后代积累一个防饥荒的本钱,不也是理所应当么?更何况‘众生碌碌只为财’,就像杨兄家里土地沃野阡陌牛马往来成群,不也见天起早贪黑地凑到绸缎庄前忙碌竟日,所求的不就是这些黄白阿堵之物么?”
待杨从循苦笑着拱手道一声“受教”,小狐狸扭头又怼上身在半空之中的刘兆麟。
“那老鬼,你且说!先前是不是偷奸耍滑了?我与杨兄已在关外盘桓仨月有余,连李家村那样荒僻的山村也去过了,却为何直到今日午前,方才有上好药材寻获?你敢说你没有偷懒?”
哪成想,小狐狸这一句可真是踢到铁板,那刘兆麟登时就和点着炮仗般,“咚”得一下炸了。
“那毛团!老夫乃是一届没有身形的孤魂野鬼,平日里耳不能听目不得视,唯有附在这应声虫身上后,方能借机视物。你自家一向不放虫儿的风,而今反倒埋怨老夫不肯出力,这是何道理?!”
呀,还真是这样。
自打和王管事一行离了承德府,小狐狸就一直将应声虫藏在竹筒之中,生怕被别有居心之人瞧在眼中。
然而如此一来,却绝了刘兆麟视听五感,这些日子真是将这位丹宦老鬼也憋得够呛,这才借着应声虫四下寻觅采伐队的空子,兴致勃勃地操弄起老本行。
谁知才刚采下一只黄精,刘兆麟和胡三两个就已经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
天幸,这旁边还有一个杨从循可以解劝拉架。
经过好一番解劝,刘兆麟终于气咻咻地操纵应声虫升空,继续在附近转悠起来。
不过这人一旦要是憋着口气,往往再讲出话来就不咋中听。
“喂,那狐皮子,往前道左那棵高约两丈的阔叶杨树底下有一本两年生的五味子,采下晒干后能去药铺里换二十五枚青蚨,你要不要?”
“右手边两丈开外,有三本成‘品’字状丛生的黄芪,能卖六十个钱儿!”
“哟,好东西嗨!看见左前方十丈开外那块如同卧牛一般趴在荒草丛中的青石没有?在青石跟前有朵五片花瓣的小黄花!待会儿,狐皮子你顺着黄花的茎一路往下挖两尺,就能挖到一个犹如人攥拳头一般大小的块根。这叫五贝,送到药铺里少说也换个二三两银子。”
……
这一路给胡三烦的呀,好悬没从地上摸起块碎石,将天上的刘兆麟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