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晓晓原本明亮的脸却一下子暗了下来,她怔怔地垂下方还兴致高昂挥舞着的手,低头盯住了自己的脚尖。
我也跟着望过去,却发现那鞋面已经旧得发白了。
“好看了也不好,好看就要出去接客了。”
伏鸢愣了一下,自觉失言似的望向她,刚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没事没事,接客反而能快点赚足银子给娘,也能早点给自己赎身了,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天天烦着先生帮我给家里写信了,这样也挺好的。”
伏鸢看着她青涩的脸蛋,只“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这种事,他也算见得多了。在花街住的这些年里,他曾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沦落去给人糟蹋,不过,他后来也发现,这里的姑娘当真都是心灵无比强大的姑娘。
虽然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过着任人鱼肉的糟践日子,但她们的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哦,对了,先生,花摇也让我请您代写一封来着,所以,今天还真是麻烦先生了。”晓晓仰起脸,一扫先前的阴霾,脆生生道。
伏鸢正在写落款的手停了一下,不确信地抬眼,问:“你说……谁”
“花摇啊,她说先生应当记得的啊。”
“哦,记是记得……”伏鸢顿了顿,才利落地一挥,收了笔,“可是,她怎么了吗,怎么不自己来”
听到这话,晓晓好像颇为惊讶,她像是小动物一般眨巴着圆圆的眼睛,道:“怎么最近没有姑娘跟先生说这事吗,我还以为这事在这条街上算是闹的沸沸扬扬了呢”
“出了什么事吗,那个……花摇”
“嗯!”晓晓煞有其事地点头,“很大的事,有个客人喝醉酒胡搅蛮缠,非要花摇给她陪酒,结果花摇不愿意,他就拿热水泼了她的脸!”
伏鸢脸色一变,“烫伤脸了吗”
“嗯!已经好多天了,花摇都还窝在房里不能见风呢,大夫说,见了风就可能会留疤,虽说花摇不是楼里陪客的姑娘,却也是要抛头露面的乐女,破皮烂肉的出来总是要吓到客人的,所以姨娘特别准了她好好休息。”
伏鸢紧紧地蹙起眉头,没接下去。晓晓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察言观色,还是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要说花摇刚进来的时候,姨娘可没少打她主意,说起来,她的姿色都跟我家姑娘差不多了,要是肯接客的话,说不定还真就是棵摇钱树。不过,她也真够狠的,为了不接客,居然拿水把自己整个后背都烫了,身子都变难看了,姨娘哪里还肯让她接客。幸好她琵琶弹得也是确实好,不然这条街,怕是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伏鸢依然沉默。
“先生你都不知道,她烫伤自己的时候还是夏天,伤口烂得可惨了,姨娘怕她病了传给姑娘们,连楼都不让她进,她居然就睡在柴房里,还得亏是我家姑娘菩萨心肠赏了她点药膏,不然啊,她八成就要死了……先生,你有在听吗”
伏鸢回神,淡笑点头,“这还真像她做事的风格呢。”
“是吧是吧,我家姑娘也说了,女孩子脾气倔到那种对自己心狠手辣的地步,也真是可怜了。”
她说这话的期间,伏鸢只是一遍遍地捋着面前的信纸,待到她说完,才轻言慢语地问道:“那那个花摇姑娘是想让伏鸢写些什么呢”
“哦,对了……”她眼睛瞟着屋顶,似乎在回想,没一会儿,她便合掌一拍,道:“想起来了,是说药她会去想办法,这个月底会找人捎回去。”
“就这一句”
晓晓无奈点头,“嗯,就这一句,我都跟她说要多写几句了,但她却说没什么要说的。”
“那还是送到琵琶里十里铺的辛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