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婵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也努努力。”她便又说道,“我天蚕派对门下弟子绝不会有所差异,厚此薄彼。更遑论,你可是自小长在天蚕派了,与父亲走得最近,算得是嫡传弟子了。你若有也如他一般痴迷习武,门派自然也愿将你也送去。”
见林柏枝仍旧闷闷不乐,凌月婵迟疑了一下,又道:“能随那般高人学艺的本就是极少数,天蚕派弟子近万,一年也不过只能去得一个。没被选上,也不是说你不好,你已是佼佼者了。”
凌月婵向来是高傲而目中无人的,今日竟主动开口安慰了人。这份极其难得的柔软令许清清都替林柏枝感到受宠若惊了。
林柏枝听了,却竟只点了点头。
凌月婵也没说什么,屈尊降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随白芨他们一起离开了。
白芨忍不住回头看了林柏枝一眼,有些在意。与凌月婵并肩走在一起,她忍不住问道:“天蚕派是如何给那位高人挑选弟子的?柏枝日后有也被选中的可能吗?”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凌月婵答道,“弟子都是父亲直接指定的,每年指定一人。我也不知他是依了什么标准。”
“直接指定?”白芨有些意外,“一般,不是至少都会搞个比武吗?把第一名送去,实至名归,也好服众。”
“我也曾对父亲这样提过。”凌月婵道,“不若办一场比武,输赢公开,大家心里服气,也能挑出人才。可是,父亲没有同意。他说:‘我还活着,你倒先盘算着越权了。这天蚕,不若你直接接了去,说了算罢了。’”
这般讥诮,倒真像是凌鸿云会说的话。
“只是,父亲挑选出的也确实都是心思纯净一心向武的人才。无论天分,至少勤奋是派中人人有目共睹的。所以,一直以来,倒也还算是服众。”凌月婵又道。
白芨想了想,道:“也是。就连我也能看出,许清清习武心无旁骛,又很有灵性,很适合钻研武学。”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天蚕派的门口。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呀的沉重响声。随着门扉开启,露出的是门后熙熙攘攘的街道。
永宁城的清晨比众人想象得更为热闹。这其实仰仗于天蚕派的招新——无数人从五湖四海赶来这里,其中不乏有连夜赶路的,在清晨才赶到此处,先寻些吃的,然后再找地方歇息。
白芨与凌月婵和刺心钩一起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你知道和有钱人家的小姐一起逛街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反正,白芨感到特别……困扰。
可能是因为出身名门,凌月婵做人,可实在是过于慷慨大方了。
走在路上,上到珠宝首饰,下到日用杂货,就连小贩手中的小东西,地摊上的小玩意儿……只要是白芨多看了两眼的,凌月婵都试图买下来给她……
虽然理解凌月婵大概是把自己当做了恩人,态度都比认识前好到了哪里去——甚至都快从骄傲的大小姐变成邻家小姑娘了——会有些报恩情结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白芨当然不会乱占他人的便宜。因而,一路上,白芨的主要工作就是不断拒绝,谢绝的话讲得人都累了……甚至不敢四处乱看,担心大小姐又非要给她买下什么东西。
购物体验直线下降。
一直到了成衣店,白芨才强烈地感受到了与凌月婵一起逛街的好处。
凌月婵挑选衣服的品味……可称一绝。
轻车熟路地将白芨带到了本地最好的成衣店,凌月婵随意扫视了一圈店内的衣服,便指出了三件:“这个,这个,这个,给这位小姐拿来合适的尺码一试。”
“这么熟练。”白芨随口问道,“是你常来的店吗?”
“那倒不是。”凌月婵摇了摇头,“我的衣服是自家裁缝做的,不会来成衣店。——若不是你几日就要走,我也不会带你来这种地方。”整座城最好的店,在她口中就是“这种地方”。
若是换个小心眼的姑娘,也许心中会有些计较。可白芨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好奇道:“可看掌柜刚才的样子,像是认得你。”不如说,那位年过不惑的掌柜根本就是跟在凌月婵身边弯着腰巴结。——甚至顶住了旁边刺心钩的气势,多么伟大。
过去在客栈的时候,上到掌柜下到小二,一见了刺心钩,可是连近身都不敢的。
“啊,那可能是因为,”凌月婵轻描淡写,“这家店也是我家的产业。”
……
“也是。”白芨点了点头,觉得合理,“以你家的财力,在这种不算很大的城市,怕是大半个城都是你家的产业。”
听了这话,凌月婵客观地想了一下,道:“确实。”
此时,掌柜已经亲自服务,将衣服拿了过来。
白芨看了看,拿出了一件鹅黄色的,道:“这个颜色应该很难穿得好看,这件还是算了。”
凌月婵闻言,重新端详了一下白芨和衣服,俨然已经在想象中将衣服换到了白芨的身上,而后斩钉截铁:“不行。这件是最好看的,你穿一定特别漂亮。”
白芨将信将疑,下意识地寻求第三个人的意见。于是,她转过头,对刺心钩问道:“你觉得呢?哪件好看?”
凌月婵见状,顿时不太高兴,斜睨了一眼刺心钩,低声道:“他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