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钩看着手里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将衣服放到了一边。
白芨闭着眼睛。
按说,在这样嘈杂颠簸的环境里,还心怀着不止一件解无可解心事,没有人能睡得着。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心事太多反而物极必反,还是因为急于摆脱乱糟糟的心境,白芨闭着眼睛,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白芨又做梦了。
白芨不喜欢做梦。她很少做梦,每次入梦,都是些不好的东西。
白芨梦到了凌月婵。
哭着的。
她坐在角落里,哭啊哭,哭啊哭,哭得好可怜。白芨看得难受,忙跑去安慰她,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的父亲入狱了,天蚕派没落了。树倒猢狲散,如今连弟子都没有许多了。
她又说,她的父亲半生心血毁于一旦,一朝门主沦为阶下死囚,还没等问斩,就郁郁死在了狱中。
白芨听得好难过,抱着她安慰。
凌月婵便也抱着她。
凌月婵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手指深深地捏进了她的肉里。
凌月婵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这是谁做的呀?不正是你吗?”
……
白芨愣住了。
啊,是呀,是的。
是她做的。
是她应当做的,是她必须做的。
是她无论如何,不管重复多少次,都一定会做的。
可是,她的心脏却拧成了一团,难过到没有办法呼吸。
对凌月婵的心疼与愧疚像是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白芨说:“对不起。”
白芨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好像有水落下来,不断不断地落下来。
“月婵,对不起。”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叫她。
不再是凌月婵,而是男人的声音。
白芨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刺心钩。
白芨从未见过这样的刺心钩。
刺心钩看着她,哀哀地看着她,满脸都是难过与低落。
多么奇怪呀,白芨曾面对过一身戾气,将钩子横在她的脖颈上的刺心钩。那时候,她根本一点也不怕他,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看到面前这个哀伤的刺心钩,她却忽然害起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