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先把外面的骨爪去掉。”叶田田冷静的声音响起来。
“有机括。”宋修说。
“不能动机括,对他的手指是二次伤害。”叶田田冷声阻止。
“我来吧。”夏东溪执着匕首,先割断了拇指部分与主干的连接,接着竖起匕首,直直下劈,“咔”一声,骨爪的指节应声裂开了一道痕,他手下不停,换到另一面,又是一刀,“咔”第二声,这一次,那一截指节对半分成了两份,下面的那一部分失去了依托,直接掉在地下,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宋修看着夏东溪小心翼翼地把盖在他手指上面的那一部分拿掉,眉梢挑了挑:“上次我们动手,我记得我好像还架住过你的刀?”
“你是想说上次你这东西怎么没被劈裂了?”夏东溪退开一步,把最佳操作位置让给叶田田,自己蹲到一边,回答说,“那次我都知道你不是那个‘塑料兄弟’了,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玩真的。”
“所以那次……你根本就没出全力?”宋修的眼睛都瞪起来了。
“啊,你要这么说,应该也可以算是没有错……”夏东溪嘴里说着话,眼睛斜了一线去看叶田田,叶田田这会子已经检查过了宋修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对他垂了垂眼皮。夏东溪笑起来,对着宋修问:“想不想知道更确切点儿的说法?”他满脸贱兮兮地把手里的匕首送到宋修的眼前,刷地一下把刀背冲向了他,说道:“我那一次,用的是这一面。”
“靠!”宋修大骂,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叫,“啊——”
“啊”声里,叶田田清冷的声音插进来:“好了。”
“怎么样?”夏东溪收了嬉皮笑脸,问道。
“骨折。”叶田田回答,“不会废,但十天半个月里,是不能用了。”
拇指不能用,抓、握、拿、撑的动作都会受影响,更不要说和人动手了。几个人都是沉默了一瞬,但谁都没有挑破。
叶田田脸上神色不动,第一个开口:“需要固定。”
夏东溪马上接嘴:“我去弄。”
宋修满头的汗涔涔而下,他也不擦了,扭过头瞪了一眼钱小跃,钱小跃缩在一边一直盯着他,想帮忙又因为之前被他吼了、不敢过来,整个人哭唧唧地手足无措。宋修看着他这样子,掌心里就是一阵痒痒,想一巴掌拍他后颈上,不过现在离太远、够不着,他只能挥了挥手,指挥他:“我是断了根手指头,又不是断了脖子,哭丧着脸干嘛?有那空,去看看这间屋子里有没有路出去!”
“哦,哦!”撞门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现在的确不是感伤的时候,钱小跃点着头,往屋子的深处走去。
钱小跃往里走的时候,夏东溪已经转了回来,他带来了绑板和绑条,绑板是他从案几上直接劈下来的,沉沉的黄梨木,不是很合适,但是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他用匕首修了几下,修成平片;绑条是他割的床帐,床帐随手切下来的是一大片,他就站在一边,用匕首一刺再一拉,很快就辟出了一条足够长的布带。
宋修放松了身体靠在墙上,刚刚被疼痛激起来的振奋消退,疲惫的感觉从全身上下各处冒了出来,这让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他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想法,配合地任由叶田田在他的手指上操作,自己微仰了头,看夏东溪:“啧啧,这匕首啊,以前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大用处,不过就是锋利了点儿,外加有个吓人的名头,徐夫人——听着就挺能装逼的。神武……呵,原来神武这两个字是在这一关里等着呢。”
“你手上套着的那玩意儿,也是神武。”夏东溪把布条递给叶田田,“商城里上九千的东西统共也没几样,你的骨爪和我的匕首,是同样的价位,说明并不存在太大的差别。刚刚我能轻轻松松把你那大拇指切开来,不是因为我手里的‘徐夫人’强,是因为,你手里的那一截,已经死了。”
“呵——”宋修轻笑,“这话听着很玄学。”
“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夏东溪说。
“懂懂懂——武器是肢体的延伸,只有当主人用它的时候,它才是有生命的,不然,就和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只能任人宰割。”宋修皱起了脸,眉梢眼角都挂满了嫌弃,“谢谢你啊,鸡汤这种东西就别往我这种人耳朵里灌了。”
“上一次和你动手我用的不是刀背,刚刚我胡说的。那一次,我是没有用出全力,但我知道,你也一样。所以,问题不在武器上。”
“我知道。”
“你知道?”夏东溪倒反而有些意外了,“你知道你还骂得那么大声?”
“你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连这种谎话都编出来了,我当然要配合着演一下。”宋修笑。他的身前,叶田田往他的手指上绑好了最后一圈布带,正在做最后的打结收尾,宋修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注视着夏东溪:“只不过,问题如果不是在武器上,那就只能是在人身上了。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所以,夏东溪——”
宋修轻声叫着,收起了笑容。
他不笑的时候,那种温文的、绅士般的气质又在他的身上浮现,这让他接下去说的话显得无比郑重:“刚刚,我已经使出了全力,一分也没有藏。”他说:“他们是无敌的。那些npc,哪怕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兵,哪怕上一秒接触的时候还是很弱的,下一秒就有可能变。他们,随时随地、无时不刻,都能化身为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