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爹是乡村教师,已经教学几十年了,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山里的孩子想要走出大山,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只有学好了知识才能真正的走出大山,在山外站稳脚步,才不会像那些打工的人,只是跑出去赚钱,最终却还要回来过日子。我爹的愿望就是把我真正的送出大山,他不希望我再回来,永远都不再回来。从小我被我爹严厉的管教着,每天他都要手把手的教我课本。当初我也没有辜负他对我期望,我上了县里的高中,但是我最终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我没有考上大学。我爹本来想让我再复习一年,但是我却第一次违抗的他的意愿。我选择了打工,去省城打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呵呵……”柱子说着苦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原因是两个,第一,我不喜欢我的那些同学们,和他们在一起,他们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们也许没有恶意,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到他们从骨子里并看不起乡下人。不过,后来到省城我才知道,这种轻视并不是县城里的人才有的,那些省城里的人也看不起外乡人,就算是县城里的人到了省城也同样的是被看不起的,更不要说是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乡下人。”
“第二个原因呢?”
山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柱子此时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搅了一般,极其的难受。
“啊——”
柱子大声的吼了一声,像是要把心中的苦闷发泄出去。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彩云,就是妮子的二姐。她也在县城上过高中,我们是同学。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虽然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她,但是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她也喜欢我。每次从家里去学校的时候,她都会站在村口,像是早早的就站在那里等我,每次她看到我,却又不和我说话,转身就走,和我保持一段距离,我走的快,她就走的快,我走的慢,她也会慢下来。有好几次,我真想追上去问一问,她是不是每次都是有意的,她是不是喜欢我,但是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山子好奇的问道。
“呵呵,因为只要我有了这个念头,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厉害,好厉害,像是要跳出身体外。并且后来我已经习惯了,我喜欢上了那种似有还无,若即若离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是临近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在村口等着我,这一次她没有像过往一样,和我保持距离,而是等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主动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当时她的脸红通通的,像是傍晚的太阳,我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都醉了。当时她的声音很小,我却清楚的听到,她说,我专门等你的,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
柱子说着,停顿下来,像是沉浸在当时的场景当中。
“她要对你说什么?”
“开始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并肩走着,一直静静的走着,当时我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厉害,但是我喜欢那种感觉。快到镇子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直直的盯住我的眼睛,她说,有一件事情很重要,一定要说出来,只有我才可以帮助她……”
柱子说着,又停顿下来。
“快说呀,她到底要给你说些什么事情?”
“她说,她只因为能到县城上高中,是因为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在资助着她,她原本以为那个远房亲戚是一番善心,可是最近才知道,其实那个远房亲戚是别有用心的,他是想让彩云做他的儿媳妇,资助彩云上学是因为他是城里人,他不希望彩云做他们的儿媳妇的时候还是土里土气的,资助彩云上学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儿子是一个残疾。这件事情其实彩云的爹妈早就知道,他们一直瞒着彩云,直到高中快要毕业了,他们才告诉彩云,还说,大学不用再考了,那远房亲戚已经说了,不指望儿媳妇能上大学。彩云告诉我这一切后,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当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我只觉得心里难受……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彩云停住了哭泣,拉住我的手问我,我喜欢不喜欢她。我说,喜欢。她说,她也很喜欢我。她说,要我帮她。我问,怎么帮。她说,一起到省城打工去,永远都不再回来。看着像泪人一样的她,我心动了,我答应了她。”
“你们一起去了省城?”
“没有,我们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我怕彩云家里人去找我爹妈要人,怕惹出麻烦。彩云高考完便失踪了,其实是她一个人先去了省城,我先回到了家里,告诉我爹这次没有考好,要出去打工。本来我爹不同意,但是我提前做通了我妈的工作,所以最后我爹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妥协了。只是他说,要混就混出人样,别丢人。本来我打算第二天就去省城找彩云,爹妈却强留我在家多呆一天,所以我去省城的时间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
“后来呢?”
“我赶到省城后,下了汽车便四处找她,终于在离车站不远的小石桥上找到了她,她看到我就哭,说,怕我来不了。看着她哭的样子,我按捺不住冲动,把她搂在怀里,这是我第一次抱着她,当时我觉得自己像个男人,我告诉她,我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做到。最让我感动的事情,是她说,在这两天中,她不敢远离车站,又怕家人来找她,所以白天只能躲在暗处观察车站里的情况,而晚上又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睡在小石桥下的桥洞里。我当时就告诉她,有我在身边,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委屈。可是面对陌生的城市,我的承诺说的有些太早了,后来我们又吃了很多的苦。为了节省钱,我们两个一起睡过很多次的桥洞……我们两个不停找工作,不停的找。大约半月后,我在批发市场,找了搬运货物的工作,后来经人介绍她在一家小饭店也找到一份工作,从那以后我们的生活才算是稳定下来。我们租了一间房子,生活到了一起。房子很小,我们两个当时却十分的开心,我们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样也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