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才疏学浅,望曹堂主明言。”
“如今天下好比这柑橘,”曹清风指了指亭外的柑橘树,树上零星挂着几个,摇摇欲坠,“过季的劳什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姜悠麟笑了,这次真心地笑了。
“好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不关神威,不关女帝,不关四海,只关乎这天下。”姜悠麟站起身,收起扇子,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关飞虎实在过于劳累,送走独孤渊之后,觉得有些可笑,原来卫吾殇曾经也在这里待过,心中倒是越发憧憬接下来的修行。沐浴更衣后,关飞虎刚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毕竟劳累了几个月马不停蹄,终于到了风雷山庄,况且堂前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审问就这么不了了之,也让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恍惚入梦,一个长相酷似柳絮云的女子站在床头,不过身着一席碧绿青衣,打扮得很是风韵动人。青丝中带着一个华丽的羽毛样式的发簪,一双白玉冰丝薄袜将两条玉腿包裹着,越发显得双腿修长。举手投足间,一股清香悠悠而袭。一条火红霞坡无风自动,伸出手就拉着关飞虎起身。
关飞虎迷迷糊糊地被拉着,行走间,鸟惊雀走,拐过一个山口,那女子转瞬不见,正当关飞虎茫然四顾的时候,一位白衣女子姗姗来迟,冷霜如月。
“泠无音?”关飞虎突然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
白衣女子并没有理睬关飞虎,一个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关飞虎惊讶地发现,那女子每每在树下走过,明明隔了老远,有一些藤蔓枝丫会突然提前挪动,仿佛是避开那女子似的,或者说是担心自己会磕碰到那白衣女子般的小心。似乎女子额头有什么东西,隐隐高于头部,不过就算关飞虎再怎么仔细瞧,也只能依稀看到些许雾气,其余就看不到了。
“你当然现在还看不到,你并不在这里。”白衣女子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冷冷地看着关飞虎。
关飞虎这才发现,白衣女子看的并不是自己,这目光穿过了他的身体,直接透向自己的内心。
“你来得太早了。”白衣女子在一方清潭边停下,“你回去罢。”说完就伸手向关飞虎一推!
关飞虎当然不准备就这么束手就擒,但是惊讶地发现气竟然提不上来!整个人被轻轻一推,摔在水里,四肢也不听使唤,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得越来越深,昏昏沉沉之间,水面上的那白衣女子俯下身子看着自己,水面上有一滴东西滑落,激起一阵涟漪。
“喂!醒醒!”关飞虎耳边突然传来独孤渊的声音,“睡得满头大汗?多大的人了还做噩梦,有没有尿床呀。”
“好像的确做了一个噩梦?”关飞虎脑中还是有一些恍惚,但是梦里的情境记得一清二楚。
“你还想不想学刀了?”独孤渊骂骂咧咧。
“我起来走走。”关飞虎掀开被子下了床榻,掀开帘子,外面阳光明媚。
“走什么走?跟我走!庄主招你过去!”独孤渊扔了一块毛巾砸在关飞虎脸上,“速度点!你都睡了一天了!”
“哦哦哦。”关飞虎迷迷糊糊地擦了一把脸,在脸盆水面中似乎又浮现出那白衣女子的倩影。
“你来得太早了。”那个清冷女子的声音此刻萦绕在耳边。
“你回去罢。”
那些模糊的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这次关飞虎依稀一只巨鸟振翅而过,溪流间一头白鹿向东而望。
关飞虎草草地洗漱了下,抓了一个包子三口吞下后,披上大袄,跟着不耐烦的独孤渊往风雷山庄深处走去,越是往里,越靠近火山口,气温逐步升高,关飞虎脱下袄子,独孤渊却越走越快。
“待会见到庄主,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得有异议。”独孤渊没好气地说着。
关飞虎想着昨日那独孤苍云满脸和蔼,倒也不是什么古怪之人,应该不会刁难于他。便满口应下。
穿过楼宇,独孤渊终在一方广场上停下,关飞虎老远就看到独孤苍云背着手,遥望着远处的火山口。
“你来啦?”
“嗯。”
“你走罢。”
独孤渊鞠了一躬,回头看了关飞虎一眼,小声说着,“刚才叮嘱你的话别忘了!”说罢便大步离去。
“拔刀。”独孤苍云还是没有回头,声音不响,但回响不绝。
关飞虎没有多问,直接踏步而上,越走越快,白鹿出鞘,对着独孤苍云的后背就是一刀。
“果断。”独孤苍云脚步一划,直接避开,关飞虎右手一扫,一道白光不由分说地追着独孤苍云的身形,老头双手仍背在身后,完全靠着脚步,躲开数招。
竟然如此小瞧我?关飞虎心中隐隐一怒,便放开手脚,一刀刀不停息地追着独孤苍云,独孤苍云很是悠闲,反而绕着关飞虎跑了起来,关飞虎又气又急,索性胡笳十八拍一齐用上,老头终于神色微微一变,伸出双指,往白光上一点,白鹿便被死死夹住,分寸不能动弹。
“底子不错,没有浪费沧海一刀的心血。”独孤苍云哈哈一笑,双手一用力,关飞虎如同被一记重锤击中,踉跄退去。
“前辈见过沧海一刀?”关飞虎稳住身形,知道独孤苍云是收了力。
“没有,我的父亲独孤秋水倒是与其交过手。”独孤苍云笑着指着一边的石凳,两人便缓步走去坐下。
“我的父亲说,沧海一刀的刀已经谈不上是刀了。”独孤苍云又看向火山口,关飞虎跟着看去,火山口上飞霞万丈,云层破开,一道红光直插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