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知道他在揶揄自己,便是笑道:“冬哥哥自己不就有点子吗?连那个江湖骗子程昱都召进宫来了,还有什么成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哦,是了,那日他跟着朕过来后宫了。”楚翊瑄若有所思,他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道,“那程昱,倒也不是全然的江湖骗子——否则,黑道也不会完全买他的账。只是查了很久,竟查不出他的来历。”
馥心听了他的话略有些惊诧。要知道,帝凰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况且,单单是楚翊瑄身边的那个晓枫,让楚彦熙他们十分头疼——帝凰的高手好手有的是,他们竟会查不出他的来历?馥心本能地说:“这人不简单啊!皇上,您不怕把他留在身边是个祸患?”
“这倒不至于,他一个书生,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多半是想在朝中谋个好出路罢了。赏他个一官半职,再给些赏赐便是了。”楚翊瑄双手一探,把馥心拉到身边坐下,“琳儿不要顾左右言他,我问你,你对西海的战事,倒是有什么见解?”
“琳儿以为,集我大燮全国之力于精卫海,战胜焰族,只是时间问题。”馥心坚定地说道,“冬哥哥,您想呀,焰族是跨越整个西海过来与我们作战,想来的话,短时间作战还可以,一旦战局时日延长,焰族便会吃不消了——毕竟我们距离西海更近。”
楚翊瑄一笑,又道:“瞧瞧,不过是寥寥几句,便说出这些大道理来了!早就知道,咱们琳儿,真是左丞右相当得呢!”
“哥哥,你怎么总是挖苦琳儿呢!”馥心嗔怪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其实十五叔,怕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一路退败呢?”楚翊瑄笑了笑,“十五叔,恐怕是想用精卫海的战事,把整个焰族都拖得垮掉,让他们几十年都喘不过气来。”
馥心知道他对王爷还心存芥蒂,便笑道:“王爷怕是没这能耐。您刚才还说,焰族船坚炮利着呢。”
“可程昱却说,十五叔,恐怕是想拖着战事,迟迟不胜,以战养己罢了。”楚翊瑄终于是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馥心陡然一惊,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天,这程昱到底是什么人!?竟这样说话?岂不是打算害死王爷!馥心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勉笑着:“冬哥哥你信吗?”
“起先不信,但今天收到这封密奏,倒是有些信了。”楚翊瑄拿出一封窄窄的信件,递给馥心,“你看看吧。”
这一次馥心没有推辞,只是低头匆匆浏览,原来是那个白发将军的姬威奏上来的,大约写了一些楚彦熙消极怠战,回缩舰队只在岸上抵抗等等。
馥心越看越心惊——糟糕,糟糕!这姬威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那一日,竟是皇上刻意贬了他去精卫海的?原来皇上竟有如此安排!难怪能把王爷和谢大哥同时都放了出去跟焰族作战!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暗中督战的人!
馥心越发觉得这皇帝真是太不简单了!心机竟深沉到这种地步!馥心定了定神,又道:“皇上,臣妾想说句话——臣妾相信王爷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皇上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琳儿,你还是愿意为十五叔说话吗?”楚翊瑄坐起身子,含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难道,他在你心里,还是这么重要吗?”
“冬哥哥不要这么说,要知道,睡在琳儿枕边的,是您。您还是琳儿孩子的父亲,琳儿是向着您的。”馥心轻轻揽住他的手肘,贴在他肩上,“琳儿选择了您。”
楚翊瑄不说话了。他遥遥望着茶盏中红得发紫的汤汁,又是问道:“那是什么?琳儿你又新酿了葡萄酒?只是闻不到酒香,怕倒不像是酒!”
“那倒不是,是琳儿最近新晒的玫瑰果茶,味道酸甜适口,颜色红艳艳的,十分喜人呢!”馥心听他转了话题,赶紧答道,“冬哥哥要不要尝尝?”
“不了,果茶我喝不惯。说了这一会儿话,我也有些渴了。琳儿,听说你这儿有新鲜的茉莉花茶?去烹一盏吧!”想来这几日皇帝有去过皇太后那里,否则怎么会知道馥心这里的新茶?
馥心含笑道:“琳儿带进宫的,都送给皇太后了。颐福宫现在只有靖梁王送的了,口味还勉勉强强过的去,琳儿去烹来,哥哥勉强喝喝吧。”说着,转身到架子上取了茶叶罐子,一番洗茶之后,捧上一盏茶来。
茶还没到身前,楚翊瑄便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幽花香,甜冷到了心头。只是馥心宫里的茶具都是做皇嫔之时的,还不曾换过,都是些素净的釉里青,虽是薄脆如纸,明亮如镜,却不是皇妃的制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