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过得并不长久,严大娘子的爹爹虽然生意做的好,人也有本事,但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刚满三十五岁便因一场恶疾丢了性命。
他的长子继承了家业后,大太太第一时间便打发了那老爷子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发卖的发卖,配人的配人。
唯独这严大娘子的母亲,因为只生了个女儿,又是规规矩矩,从不作妖的良妾出身,使得那大太太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可终究只是个妾室,且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大太太总归是不愿与曾经与自己分享过男人的妾室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于是她便做主,不仅让严大娘子的娘亲留下了这些年来她积攒的那些财物,还额外多给她了一大笔银钱,让她自己回乡别居。
严大娘子的娘亲也是个知道好歹的,当即便跪下谢恩,并哀求大太太,直言自己便只严老太太一个女儿,想求她让自己能带着女儿一起离开,也免得骨肉分离。
大太太既然能许她银两,让她离开,自然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好人,想着这若是真让她们母女分离,也确实残忍,于是便手一挥,让她将姑娘也一起带回去。
那时候的严大娘子已经有十二岁了,大太太想着她总归是自己的庶女,便是日后难以相见了,也总该念着这点子母女缘分。
于是乎,她又大手一挥,替严大娘子备上一份嫁妆,也一并折合成了银子,给她们母女带着,让她们返乡独居去了。
于是乎,严大娘子的母亲便带着她回到了泉山县,并买下了这间大宅。
“因为严大娘子的嫡母心善,所以这两家之间倒也亥时会时常走动。而严大娘子与她的那两个异母兄长之间,也还算亲近。”
卫大娘子说到这里,已然有些口渴,一边的小丫鬟见她伸手,立马眼疾手快的端上一碗热梨汤送了过来。
她端起汤碗,浅抿了一口后,这才笑着继续说道:“这后来的事呢,便如你们素日里听的那《严巡抚亲审高堂》里说的差不多了……”
叶家人面面相觑,都是一阵唏嘘。
《严巡抚亲审高堂》是近年来,大夏国最最出名的一出戏,说的是寡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少年,二十岁年纪便金榜题名,成了头榜探花郎。
他带着母亲外祖母一起进京述职受官后,无意间遇到了户部侍郎严大人,母亲当场认出,这位户部要员,正式是自己那死去多年,毫无音讯的“亡夫”。
小严大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无父孤子,而他的父亲却是个为了荣华富贵,欺上瞒下,只为求娶京中富户永安伯爵府家三姑娘为妻,换取前程似锦的卑鄙小人。
小严大人见他那父亲如今妻妾成群,儿女绕膝的情形,不禁心中为自己那孤苦半生的母亲心疼不值。
为了替母亲讨回公道,他血书上告天子面前,拼尽终身前途,硬是将那抛妻弃子的混账拖下马来,丢官罢爵,成了京中笑话。
而小严大人为母请命,坐堂亲审生父的故事也就这么流传了出来,成了百姓心中一段佳话。
“唉!”卫娘子又喝了几口梨汤后,忍不住叹息道,“只可惜,戏文终究是戏文,听着大快人心的故事,其实背后隐着多少辛酸和无奈,却是外人永远不可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