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朝华觉得碍眼,可良好的修养又不允许他无端冲一个无辜的丫鬟发火,可那个网又实在碍眼,未朝华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那个网赫然和山洞中苏凰歌为迎接江流网住一头乌发的那个一模一样,只因为这个丫鬟梳的发式不一样,他一时才没认出来。
发现了这件事的抚远将军大人彻底飚了,冷着脸命人将发网撸了下来,将那丫鬟发卖出去。
这丫鬟遭飞来横祸自是冤枉无比,那边苏云湘却不敢为自己的丫鬟抱半句屈,只赔着笑道,“将军何必跟个丫鬟计较,气伤了身子”。
未朝华将那发网扔到她脚边,“这个东西从哪来的?”
“是太后娘娘赏的,我年纪大了,不敢戴这样的东西,就随手赏了丫鬟,那——”
未朝华厉声打断她,“太后娘娘赏的东西,你随手赏给丫鬟,倒是好胆色!”
抚远将军大人拂袖而去,留在原地的苏云湘委屈不已,太后娘娘赏的东西多了,有的自然要供起来,丝毫不能懈怠,可有些却就是赏下来让她送人的,像这些不值钱却精巧的女儿家首饰,这几年太后娘娘赏的不算少,有的她送给了其他夫人小姐,更多的却是随手赏给下人,也没见怎么样,单就这个发网倒是犯了忤逆大罪了?
苏云湘越想越委屈,拿起那个发网来回看了无数遍,可那个发网除了别致一点,也没让她看出朵花来。正百思不得其解间,丫鬟来报江流夫妇已经进了大门,往二门这边走了。
苏云湘一惊,“你是说朱衣侯也进门了?”
“是”。
苏云湘一呆,这探望压床童子的事一般都是妻子登门,毕竟男人进内院不方便,除了关系特别亲密者,鲜有丈夫陪着妻子一起的,一般都是将妻子送到门口就回去,当然也有不送的。可现在江流也进来了——
他进来了。苏云湘自然不能将他赶回去,可江流来了,家里没个男主人待客怎么行?特别是江流身份高贵,她总不能派个管家去招呼他吧?
“快。去看看未神医在不在府上?在的话请他来招呼一下朱衣侯”。
丫鬟自然也是想通了其中关节。行礼道。“夫人,将军并没有出府,现在在书房。不如奴婢去请将军?”
对于未朝华阴晴不定的脾气,苏云湘也是怕了,生怕一不小心又折一个自己苦心培养出来的丫鬟,“童谣,你去请,将军不乐意就算了”。
宁愿失礼,也不能惹那个煞神啊!
童谣应着去了,苏云湘定了定神,“跟我去迎接,命人去先生那请少爷和小姐”。
其实今天苏凰歌也没准备让江流陪自己进未家内院的,江流原本也说送到门口他就去都指挥使司,不料却临时变卦,非要跟着去,苏凰歌无法,只好应了,自从苏凰歌同学大彻大悟之后,很多东西都看淡了很多,比如,礼节,而该看重的东西,比如此时江流脸上得逞的笑,她从来不会抹杀。
苏云湘到垂花门时,未朝华已经在等着了,好吧,苦逼的抚远将军大人哪,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怠慢太后娘娘啊!有时候未大将军极度痛恨自己生了一双利眼,看透了太后娘娘一层又一层的马甲。
苏云湘不知其中缘由,愣了愣才上前行礼,未朝华嗯了一声,喜怒不明,苏云湘手足无措站在一边,丫鬟小碎步跑到了跟前,“将军、夫人,朱衣侯与夫人一会就到”。
果然不一会,一辆油壁香车出现在二人面前,一身玄衣的江流跳了下来,小心翼翼扶着苏凰歌下了车,苏凰歌站稳了才抬起低垂臻首朝未朝华二人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将江南女子的柔媚发挥的淋漓尽致,未朝华心中一动,再仔细看,那双黑水晶般的眸子又不动了,是黑到极处的空茫。
未朝华想再细看,苏凰歌已垂下头,盈盈一福,“见过抚远将军、夫人”。
未朝华侧身避开了她的行礼,苏云湘上前握住苏凰歌的手,笑道,“妹妹真是十分的容貌,连我见了都要失神了!”
“夫人取笑了,夫君很是喜爱贵府的少爷、小姐,非要来看看,失礼之处还望将军和夫人海涵”。
一行人寒暄着往二门里走,苏云湘将二人引到荷花池中心的凉亭中,吩咐人上茶点,此时已是荷花亭亭的季节,赏花纳凉,阖府上下没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
江流折腾了一早上,只在马车上草草吃了点东西,着实有点饿了,丝毫没将自己当外人的吃了起来。
苏云湘一向对这个明朗少年印象不错,又见他天质自然,不自觉便多了几分对晚辈的怜惜之意,“朱衣侯这是饿了?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江流咬着点心点头,“这些太甜了,我喜欢没有味道的,最好能香一点,脆一点”。
苏云湘忙吩咐人去做,江流将咬的只剩一小口的点心往苏凰歌嘴里塞,手指不经意碰到苏凰歌唇瓣,这才发觉苏凰歌双唇冰凉,惊的站了起来,“暖暖,你怎么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