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慢慢展开,与堂上用毛笔勾勒出的彩色画不同,这幅画乃清一色的黑白。
是用炭画的。
&ldo;母后酷爱作画,作画手法亦与常人不同。听冯公公说她从不用毛笔,每次都让人去厨房拿炭来作画。&rdo;
&ldo;母后所作之画惊为天人,曾一时轰动京城。实在是太过栩栩如生,不少人斥重金央她作画。&rdo;
&ldo;这一幅,是父皇上朝时母后坐在偏殿看着画的。&rdo;
画卷终于完整地展现在林舟面前。他抽了抽鼻子说:&ldo;王爷,这个叫素描。&rdo;
他眼尖地看到了右下角小小的落款:杨静怡贤安十二年
&ldo;杨静怡……&rdo;他喃喃出声。
&ldo;你看得懂!&rdo;陆宁渊猛地抓住他的手,声音一下子收紧。
对了,老妈初中毕业就和他爸结婚,能写出一手好字‐‐这是他哥和他说的,但是繁体字应该不会写。
最起码,&ldo;十二&rdo;这两字就是很好的证据,更遑论&ldo;杨静怡&rdo;这三个字的繁体了。
&ldo;嗯。杨静怡,贤安十二年。&rdo;林舟缓缓地、极轻柔地抚摸着落款上的字,眼睛酸酸的。
&ldo;你再看看这个,认得吗。&rdo;陆宁渊又把另一幅画打开,画中赫然是一名短发女子!他忍不住看着林舟。
母后与小舟,实在太过相似。十年前他便出宫建府,这幅他只在幼时看过一眼的画也早已尘封心底。
林舟伸出手,食指的纹路轻轻划过画纸上的每一寸。这个他只在老照片里见过,那张老照片被大哥小心地用相框裱起来放在客厅里,他每天都能看见的女子,和他近乎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跃然纸上。
尽管素未谋面,却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他的生身母亲。那个在他很小的时候与丈夫双双葬于车祸中的女人。
短发女子抱着婴儿坐在桂花树下,笑的一脸温柔。落款人不是她,而是已故先帝。
两人几乎一样,但林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画中人的眉眼较他来说更加柔和。
林舟不懂画,但也知道按照现代水准来说这画其实画工不是十分精致,却被如此精心地保存起来。画中人……他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曾经,他很想要一个妈。妈妈可以唠唠叨叨,也可以打他骂他教训他,可以让他做家务让他写作业。等了好多年也没等到。
他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了,偶尔一两次的爆发却被大哥冷冷的&ldo;中二病&rdo;冷却。对老妈,他真的不在乎吗?
他也不知道。
看到这幅画,酸涩一下子涌了上来。好不舒服,胸口疼,背也痒痒的,喉咙痛。哪里都痛。
&ldo;我妈在哪里!&rdo;林舟反手拉住陆宁渊的手臂,突然哭着喊道,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得陆宁渊心跟着一抽。
陆宁渊宽大的袖子在画卷上扫过,指尖落在女子的眉间,轻声道,&ldo;几年前,母后去世了。&rdo;
他转过身,与林舟面对面,声音忽的柔和了。
&ldo;母后有次偷偷入宫看我,曾告知她育有二子,此事你已知晓。&rdo;
林舟不明白同一件事在王爷第二次说时就变了味道。还没等他发问,陆宁渊便将手放在了林舟的脑袋上,轻轻抚摸,摸到脸颊。
&ldo;小舟,&rdo;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ldo;你就是母后的孩子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