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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2页）

这样的重量对张启山来说并不是太难应付，如此，她那只受伤的手臂便会自然垂到身前。于曼丽手臂纤细，他只单手握着就可以掐满，血算是暂时止住了。

好在这条矿道并不如担心中的长，一盏茶的功夫，周围淡蓝色的光晕便消失了。再行至数十步，他果断停步，贴壁将于曼丽小心放下。

不论是受伤还是失血，再勉强走下去显然不现实。

&ldo;不必急于一时。&rdo;

亦知道她担心，张启山抢先开口，&ldo;是福是祸，但看天意吧。&rdo;

于曼丽正点亮矿灯，听得此语抬头，便见他一瞬不瞬的望来。昏黄的光晕里，即便棱角锋利如张启山，也不由带着些许柔和暖意，甚至带了些难以言说的深厚错觉。

知他的意思，她亦不再多言。

背包在刚刚的慌乱中还剩下一个，他便翻取了包中隔布，扯成条为她包扎。常年领兵打仗，张启山处理外伤的手法利落纯熟，一如他的人，足够坚实可靠。

&ldo;恐怕，这里不只有两个。&rdo;

难得的脱离窒息的紧迫，于曼丽却无法轻易放松。因为，她不得不想到空间错位的结果。

这似乎是两个不同的空间，互不干涉，却又在某些时候连接起来。这样推来，先前的坍塌，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机关触发。

&ldo;多思无益，休整一下吧。&rdo;

张启山挨着她坐下，声音亦没有往日的冷硬，带了些烟火寻常。

背后的墙壁有些硌，却并不如想象中的冰冷，反而，保有些温度。此刻的于曼丽，在一阵沉默之后，终是放松了绷紧神经。

她撑住有些沉重的头，强打精神玩笑道，&ldo;真想不到，天意这样的话，竟会出自佛爷之口。&rdo;

&ldo;我过去的确不信。&rdo;

张启山并未侧头去看，只伸臂将她的头捞到自己肩上。

&ldo;我之一族，出自东北张氏旁支，却是弃脉，不容于谱祠……与本家身披麒麟不同，我的族人，在出生后，必于身上纹制凶兽穷奇。&rdo;

幼年时那些血腥的记忆并未随着时间的远去褪色，却不足以再形成任何威胁。他语气轻蔑，&ldo;毁信恶忠，崇饰恶言，谓穷奇者。卑鄙而不辨是非，这便是族人的写照么……许是出自惩罚，或者某个古老诅咒，无外如是。

&ldo;我不信命，祸福吉凶，不过是事到临头的无能为力，受人左右。但看人为，这样的惩罚实属不痛不痒。只要手中握有足够的力量和筹码，便能主宰。既然不会受制于人，又何来天意。&rdo;

又何来天意？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张启山有片刻的怔忪。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是亲友的离散，父亲的惨死，是无从化解的世代仇，或是汹涌无尽的家国恨……百般折磨无法言说。

只是，终归有了挂碍。

张启山本非善言之人，这些话，从未对他人说起，甚至在今日前，他亦不知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即便他不再说下去，她也可以明白。

天意，抑或是命，于曼丽过去笃信过。世事无缘故，否则，那些肮脏事又怎会找上她来。她自暴自弃过，却有人打破了她的所有想象，肯拉她出泥潭。人无长久，她曾一度因为那变故而迷失自己，切齿天无眼，却终于此刻再次明白。

既然没有过去，也可能不会有将来，那么，又何必纠结于现在呢。

他们的经历如此不同，却又似乎感同身受。

此刻，前路未卜，何去何从，实难预料，可也是此刻，二人并肩躺坐，沉默相伴，竟是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