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道:“都晌午了,让人上些吃食,大家就坐在回廊里,一边赏花一边用膳,咱们也附庸风雅一回。”
承恩公夫人笑道:“咱们这些俗人是沾了娘娘的光,方有如此好兆头的花儿来赏。太后娘娘是真正风雅人士,我们才是附庸呢!”
梁太后笑嗔道:“哀家一个老婆子,哪里有什么风雅!”
寿阳长公主不依开口:“若母后都算不得风雅人士,那咱们当真是俗不可耐了!”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园子里好不热闹。
梁太后向来不待见中宫一派,这种场合,碍着面子自然要和庄皇后维持和谐的婆媳假象,可对庄家人,就没必要多么客气,更何况庄氏一族的姻亲,看不顺眼当场给个难堪都是常有的。
所以傅家来的三个人,都十分老实地坐在角落里,不多说话,也不出头,只求安安稳稳。
不想宴会进行到尾声,梁太后忽然笑着道:“这种好时候,没有诗词一首,当真是可惜了。”
芳嫔羞涩一笑:“臣妾是个最笨不过的了,认识的字都不多,每日里诵经勉强够用罢了,作诗是再也不会的了!”
承恩公夫人状似随意地笑道:“咱们哪里有什么才情诗意,无非是识得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罢了,不过是女人间消遣逗趣,难不成真要流芳百世不成?要认真去说文采,怕是得去前头请状元郎过来作诗了!”
芳嫔柔柔笑道:“虽说没有状元郎,可现成的状元夫人不就在此么?傅大奶奶出身书香姚家,想必才情也是相当了不得的!”
姚佐伊被忽然点名,差点没反应过来,忙笑着谦辞道:“臣妇可不敢当芳嫔娘娘的高赞……”
梁太后出声打断她:“行了,随便作诗一首就是,好坏也没关系,不过是一起玩乐,又不是要你去考功名!”
姚佐伊无法,只得稍一沉吟,中规中矩地做了首诗出来。
芳嫔笑赞道:“不愧是状元夫人,比我们是强多了!”
姚佐伊忙说不敢当。
梁太后笑了笑:“状元郎是个栋梁之才,你也很不错,是个知书达理的……前些天听说你为傅姑娘办的及笄礼,很是隆重,可见是个有心的!”
姚佐伊不明所以,谨慎答道:“臣妇嫁入侯府,自然要尽心打理内宅,孝敬长辈,照顾弟妹……这些都是臣妇的本分。”
梁太后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女子三从四德,以良顺为美,姚先生教女有方!哀家是时常见清扬丫头的,大姑娘倒很少见呢,不想岁月匆匆,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芳嫔抿唇一笑:“可不是,总觉得臣妾在内务府做绣娘还是昨日的事儿,如今爃儿都为人父了……对了,傅姑娘已经及笄,女孩子花期有限,要早早说亲,可别耽搁了好姻缘!”
姚佐伊笑着答道:“多谢芳嫔娘娘关怀,臣妇和家里已经开始为怀淑妹妹说亲了……”
“那就是还没说定咯?”芳嫔忽然打断她,转向梁太后笑道,“借此良辰,太后娘娘何不赐婚,成全一段天作之合的佳话?”
姚佐伊瞬间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开口呼道:“太后……”
梁太后却已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笑着打断她道:“这主意不错!那哀家就做这个媒了,承恩公府的老三还没说亲吧,两人年纪也很般配,就赐婚给他们吧!”
帝都流传这样一句话:生子当如杜玉郎,嫁女不嫁梁老三。
梁家老三,二房所出,一个庶子,又是帝都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性好龙阳,荒唐淫。乱,无人不晓。如今都快二十了,还没有哪家肯将女儿嫁给他,可见此人名声有多臭!
傅怀淑俏脸惨白,死死咬着唇才没有厥过去。
傅清扬脑子已经懵了,不顾庄皇后严厉的警告目光,愤然出列跪求道:“清扬斗胆,恳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女孩清亮的声音脆生生地回响,一时间场面霎时凝滞了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各种复杂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傅清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