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让人寒冷的夏天,她和男友在摩天轮里快乐的聊天。
他们所在的铁皮箱快着地,但摩天轮太过缓慢,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夏宁远不再笑,静静地盯着地面,片刻,他抬头冷不防问:“萧钰,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想我?”
没等萧钰答,铁皮箱震了震,她一个踉跄,夏宁远手疾眼快上前环住了她,他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异样的情愫层层漾开,她忘了答他,默默撇开脸。届时,门开了,一群人整整齐齐地排在门口,中间站了个贵妇人,她皮肤雪白,红唇如血,身着暗红改良旗袍,********身材饱满。
她微眯着眼,一字一顿,“把少爷带走。”
收到命令,黑衣人一拥而上,萧钰再一睹夏宁远,他的脸越加苍白了,一直到他被人架到那妇人身旁,他才挣扎了下,咬牙说了句:“我劝你最好别伤害她!”
贵妇人给手下递了个眼色,他们微微颔首,硬生生把夏宁远拖走,夏宁远三步两回头,却发现萧钰的视线一直没投向他。
贵妇人踩着细跟的高跟鞋缓缓来到萧钰跟前,脸上泛着微笑,却不柔和,“看来你没骗我,不过别指望我答应你什么,宁宁回家是迟早的事。”
萧钰站在箱子里一直处于居高临下之势,她吊着眼尾看她,眼里全是冰寒的星芒,两人对峙许久,萧钰突的勾了勾嘴角,讥讽:“那就请夏太太看好自己的儿子,别让他再来烦我了。”
她是夏宁远的母亲,近一看,他们有八分相似,特别是那微挑的凤眼。她是夏氏的总裁夫人程灵,但只是其一,夏董事夏洛河花名在外,引来蜂蝶无数,公然在家里养了个小的,比夏宁远大不了多少。
“哼,我会把你这话原原本本地转告宁宁的!”
“再好不过。”
程灵怒指萧钰,被萧钰冷冷顶了回去,她气得浑身发抖,旋即转身离去,她走得太快,踩到圆滑的小石子一个踉跄险些扑了出去,顿时花容失色,幸得喽啰搀扶,却被她指着脸尖声大骂。
萧钰目送他们离开,末了冷哼一声,从箱子上跳了下来,给老大打了个电话,而还没等她开口,他先问:“在哪里。”
“青青游乐园。”
“在门口等我。”
大约十五分钟,老大黑色的奔驰稳稳地停在了萧钰跟前,她稍作惊讶,老大侧头叫她上车,不知是不是看错,他深眸里竟有几分焦急。
车缓缓行驶,萧钰邀老大去家里坐坐,他静了片刻,才轻声应下,趁打方向盘调头的间隙,他问她:“昨天怎么没去酒店。”
“以后可以来我家。”她答,顿了顿,又说:“我不大喜欢在酒店里,那种。”
“也好。”
老大答得很干脆,这让萧钰有些意外,也就没再说下去。
她只是个小喽啰,做任何事都必须听从老大的指示,男友,所谓男友夏宁远不过是她任务的一部分。
她是个冷血的帮工,是不能和任务对象产生感情的。
但是夏宁远他察觉了,他一定知道她接近他的真实目的。他对她一定很失望吧。可是她的命是老大拣回来的,她不能辜负了他。而且也只有他对自己知根知底的,才不会嫌弃她,嫌弃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刚才打完一场激战,萧钰备感疲惫,她倒在皮椅上,全身心放松,半刻,先前麻痹的手臂稍有好转,她回望老大,正正对上他投来温和的眼神,她微微一惊,伸手揉了揉发以掩饰这窘迫,随后故作轻松问:“怎么了?”
对于他,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的心已经远走了,她亦不是五年前懦弱的萧钰,他们之间仿似有条无法跨越的峡谷,或许从她回国那刻开始,一直在延伸。而月前再见这张烂熟于心的脸,她不过是条件反射萌生的依恋。
现在看来,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相见,至少给予的是诚挚的微笑,可她却连笑,都害怕,害怕这笑是之外的什么表情,因为看不见,所以害怕。
“昨天你的东西掉了,在你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自己拿。”老大再没看她,纯熟地驾车,萧钰‘哦’了声,伸手去翻找,发现是那天在酒店陪了他后,他送的紫水晶手链。只是,这手链圈着一个红色小盒,萧钰大脑的第一个反应,是戒指盒。
她的手悬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手链,戴上,迅速合上了抽屉。
是她想得太多了,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怎么会想着结婚呢。况且,老大这样的男人指不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所以她才会对夏宁远有异样的感情吧!
“真好看,谢谢你。”萧钰抬高手眯眼打量那晶莹剔透的石头,稍带淘气的话语,她懒懒坐起,忽的拥上在他脸颊印上一吻,末了低低窃笑。
他心骤然一紧,猛的踩了刹车,扬起滚滚尘烟,他僵硬着面部缓缓侧脸看她,眸色风云变幻,她丝毫不畏惧,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拉低,垂下长睫,等待他的回应。
只能这样了,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从心底翻出一点点的悸动。
对于老大的回忆,只能止于此。
接着就是瓢泼的大雨,在她印象里,黑压压的天空和瓢泼的大雨,打在她的背上生生的疼。
老大被人暗杀了,她心底那份厚重的情才浮了上来,她肝肠寸断,却又被帮会里的人诬陷是杀害老大的凶手,她走投无路,回到象征着童真的游乐园准备了却此生,她跪倒在摩天轮下,想起夏宁远因痛苦扭曲的脸,想起老大夜夜拥着她那深刻的温暖,她几近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