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抓紧机会,打探道:“你和你姐姐,关系如何?”“她对我很好。”杜彧回答得不痛不痒。郁臻嗅到内有隐情的气息,兴致勃勃地问:“你对她呢?你是不是特别讨厌她的未婚夫?怎么一回事?”“不好意思。”杜彧困惑道,“你为什么对我姐姐那么感兴趣?”郁臻脸颊绯红,羞赧道:“八卦是人之常情嘛。”“以后再跟你讲,我和雷蒙的恩怨一时半刻说不清。”杜彧堵住他的话头,言归正传,整理思绪道:“上一任女王格蕾塔为她与乔茜的秘密计划建造了这间密室,用于改造假人鱼,以掩盖真正的人鱼消失灭迹的真相;密室的设计和监工有乔茜参与。计划推动了一段时间,进展顺利,但期间由于某些原因,乔茜的工作被终止,她和丈夫一同消失了,或者说死了。”郁臻挑眉:“你就那么肯定乔茜死了?”杜彧心中有数道:“我了解的帝国上一位女王,是个谨慎多疑,不容许闪失的人,不堪用的臣子唯有死了她才安心。结合你的梦与推测,乔茜的儿子没有夭折,只是对外宣称去世,实际是被女王带走充作了人质;乔茜的女儿——艾琳得到了一些遗留线索,在若干年后找到这里,却最终丧命。”郁臻补充道:“艾琳本不至于丧命,乔茜既然留下线索想要女儿发掘真相,那铁门上的字谜就是留给艾琳的;但雕塑摆件上的谜底被人抹掉了,有人不希望艾琳逃出去。”杜彧轻哼:“倒不如说,乔茜懂得给自己上保险,格蕾塔女王也懂得如何守护自己的秘密。”郁臻骇道:“又是女王干的?”杜彧:“我们在下水道遇到的机关像个兽夹子,它不是为了防范人进来,而是为阻止人出去。这间地下室同理,只要有钥匙,谁都能进,可是进来的人无法自己离开,出不去就能永远保守秘密了。乔茜看穿了这一点,才会修建密道,留下暗语。”郁臻:“把暗语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不是明摆着告诉女王她有后路吗?”“那是女王默许的,你差人替你办事,总要给予部分信任和允许私心吧。不过,后来她们之间大概发生了龃龉,女王决定杀人灭口,所以乔茜和丈夫失踪了。”杜彧理平揉皱的照片,读出背面的字,“「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亡也无法赦免我的罪过,恳请您宽恕我的孩子们……」这里的「您」就是指女王了。”郁臻听得入神,单手托腮,“乔茜怕女王追究她的儿女,替艾琳和儿子求情?”杜彧把照片平放在他的头顶,试看会不会掉下来;说道:“这番话也是在暗示艾琳——究竟是谁杀了她的父母。”郁臻放下手,手腕酸麻;头顶的照片随之飘落。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和信息都串联起来了。“可乔茜没想到,女王心狠手辣,不仅让她的儿子变成了怪物,终生囚禁在地下室,还让她的女儿一并死在这里。”郁臻无声叹息道,“我总感觉,艾琳死前没能看到这张照片。”杜彧道:“那就是命数了。”郁臻小声咕哝:“可我的梦也只是梦,不能当作既定事实。”杜彧:“那就来看既定事实。”他们坐到餐桌边空余的椅子上,杜彧拿起那只散发玫瑰香味的白蜡烛,“麝香玫瑰。”这思路不错。郁臻脑袋灵光地指着身旁女人的树脂眼球道:“明眸?”杜彧放了白烛,说:“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看看。”蜡像的硬度,直接上手会伤指甲,于是郁臻的小剪刀又派上了用场。尖锐的刀刃从眼眶与眼球的缝隙卡进蜡像内部,郁臻一手稳住蜡像的脸,一手握住刀柄开撬。“好难闻。”郁臻吸了吸鼻子,他不喜欢蜡像的味道,和怪物身上那股腥臭味很像——那怪胎不会没事就舔父母的雕像玩儿吧?坐在单独椅子里的怪物像是听懂了,突然扭动着身躯,哇呜大叫起来。“闭嘴!”郁臻回头厉声呵斥道,“再乱叫,头都给你打掉!”怪物由嘶叫变为悲嚎,呜呜咽咽,凄惨至极。嘭。剪刀撬出一颗黄化的树脂眼球!眼珠子迸出眼眶弹到桌面上——被杜彧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你看看能不能砸开。”郁臻让对方检查眼球内是否藏有信息,继续撬女蜡像的第二颗眼珠。这颗嵌得十分牢固,撬不动,所以他凑得很近,并且换了一只手使劲。蜡像的左半张脸占据了郁臻的视野;乔茜的鼻梁很挺,像一座高耸的山峰,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点如阴影般蜿蜒过山脉,顺着起伏的地势爬上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