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尚且搞不清是杜彧身体变小了,还是这就是五六岁的杜彧,但他又想打人了。“你不认识我了?”“我认识你呀,你是脑子被撞坏的al011号船员。”小矮子把包放到床边,伸出短短的小手,开始旁若无人地整理自己的行李。郁臻在思考怎么样把他丢出去才不算虐童。“我很自立,不用你照顾。”杜彧从包里拿出小枕头,笨手笨脚地爬上床,挪动大枕头,把一大一小的两个枕头并排在一块儿,铺上自己的枕巾。“我睡觉很乖,不踢人不说梦话……”一条长长的手臂绕过他,抢走他放好的枕头。杜彧茫然地转过头。那个不怎么像大人的大人单手举高着他的枕头,恶劣地笑道:“叫爸爸,认我当爸爸就还给你。”杜彧:“……”飞船有一间靠近舰桥的中厅,是船员用餐休息的地方。郁臻领着新捡的便宜儿子前往,然后对太空航餐大失所望,相当难吃。为船员们休眠已久的消化系统考虑,异星众神(二)起源会议室里有一面巨大的视窗,让人直面浩渺的宇宙。它的模样大家都知道,如图片影像上见过的那般,深沉浓郁的透不过光的黑暗里,遥远的星球和尘埃在暧暧中闪耀,无声无尽的幽美。郁臻让小孩叉腿坐自己膝上当免费抱枕,他的下巴垫在小孩薄弱的肩头,出神地凝望那片遥缈的星尘,呢喃道:“好寂寞的地方。”他觉得,那片黑暗如同一头吞噬光芒的嗜血怪物,对它来说,生命、死亡、人类、地球……一切都渺小如微粒。“你的头很重。”杜彧扭动肩膀,不想让他靠。“你还是不是爸爸的乖宝宝了?”郁臻发呆被打断,不满地摇晃小孩的身体,“不听话揍死你咯。”“哼。”杜彧抱着手臂不吭声。郁臻发觉这小孩没什么脾气,不是那种非要犟个你死我活的死脑筋男孩,让坐就能乖乖坐上好几小时;对大人的依赖度低,不撒娇不调皮,俗称省心。他挺意外的,原来世界上还有不淘气的男孩。船员陆续来齐,郁臻坐的第一排沙发,他后面的人坐的是椅子;居然没有一个人选择和他坐一起,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坐错了位置。他瞧了瞧后排,众人沉着脸,百无聊赖地等待会议开场,无人在意他。诡异。郁臻干脆也学他们沉下脸,正襟危坐。“各位,下午好。”巫马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舱门闭合。他走到视窗前,面对所有人道:“很荣幸三年后与大家再次相见,现在距离我们抵达目的地仅剩两周时间,相信诸位心里都有疑问,我们去往何方;那么,今天将由我来做本次航程的任务简报。”巫马的手掌轻触窗面,星空远景化作一张风景照片。照片摄于夕阳下,锥形的岩石山顶矗立着一座尖顶高耸入云的哥特式教堂,山下四面环海,碧蓝海水犹如一面剔透的镜子,倒影着拔地而起的绿山城墙与修道院,尖顶金色大天使高举圣剑直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