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双层窗帘被拉开,阳光洒落在洁白的病床上,郁臻走到窗边,啃着苹果眺望远处的山林,脑子里盘旋的却是杜玟的一番话。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世界上确实有太多的事物和人是他不能理解的,强行思考徒增烦恼。吃完苹果,他去洗了手,擦掉水珠,来到杜彧的床头。“你还好意思说我……”郁臻绕开那些昂贵的医疗仪器,坐到床沿,对睡梦中的人道:“你说,这是不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杜彧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又说:“我们的情况不同,但我明白你了。”他曾经嫉妒杜彧,因为他认为杜彧生来就拥有了一切,令人艳羡的家世、感情深厚的至亲,人生的容错率极高,享尽追捧和自由,圆满、顺遂。他残缺畸形的成长经历与这种光鲜明亮一对比,犹如织锦丝缎旁的一根锈蚀铁钉,肮脏又扎手。如今不会了。他虽然没有家人,但他有幻想的空间,他可以假设若没有那场意外,他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的长大,做一个快乐的普通人;而不是像现在,磕磕绊绊的长大了,仍然是普通人,却不快乐。以现实情况来说,他没资格同情杜彧,杜彧也轮不到他来同情。可他仍想要做一些什么,他想告诉跟他一样不快乐的杜彧:不是你的错。不能被爱,不是你的错。“我们的运气不够好而已。”郁臻握住了那只干净瘦长的手,温度偏低,触感和梦里相似,使人心安。“祝你好梦。”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新副本啦小郁变猫,小彧变小(指年龄)是个温馨的故事,我保证。梦之七:化猫化猫(一)啊哦郁臻再次拿起gaze的那一刻,突然寻思起这个东西被发明的意义。总之,设计它的人最初的心愿,绝对不是为了让人做噩梦。他们可否共同创造一个让人沉浸其中时会感到快乐的梦呢?他非常想知道,有什么能让杜彧快乐。郁臻戴着耳机侧躺在自己的床上补觉,他第一次在杜彧身边睡得如此酣甜安稳,并且没有做梦。只是待他醒来,房间依旧是原来的房间,陈设却变了。奇特之处是他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不慌乱不紧张,反而感到轻松舒适。他的床变成了一个米白色的窝,垫子黏着一绺绺细软的白色长毛,他站起来伸展前肢,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轻盈灵巧地跳上了窝旁边的“高墙”。这座墙比他的窝还柔软,面积宽广平阔,蓬松的厚被子拢得像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里裹着一个人,黑头发,皮肤白皙,正压着枕头熟睡。郁臻想催人起床,一开口便成了黏腻的猫叫。“喵——”熟睡的人被他吵得皱了皱眉头,不愿睁眼,翻身换了一边继续睡。郁臻的前足踏上高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赖床的杜彧,不耐烦道:“喵嗷!”他面前的杜彧,模样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脸颊线条柔丽的少年,身体如新树抽条般的颀长、挺拔。郁臻隔着被子站到杜彧的心窝处,打算利用体重压醒对方——一条手臂探出被子,轻而易举地揽住他,握着他的爪子将他拖进了暖烘烘的被窝。视野被透光的暗暧覆盖,四周充满了杜彧的气息,是好闻的衣物熏香混合沐浴乳的味道。郁臻本能地趴到少年的臂弯里,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原来这就是当一只猫的感觉,闻到主人的气味便会感到惬意和安全感,只想靠得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用额头抵着杜彧的下巴磨蹭,鼻腔里发出“嗯”的绵软猫叫,咧开嘴催促道:“喵嗷~”快起床,我饿了!饶是睡得再熟也抵挡不住这种骚扰,杜彧不痛快地睁开了眼睛,手掌推开他的猫头,“救命……你让我睡一天懒觉能怎么样?”“喵——嗷——”郁臻的叫声拖得很长,湛蓝色眼珠子圆如弹珠,他目光炯炯有神地凝视着杜彧,“喵。”睡什么懒觉,我饿!我饿!我饿!于是杜彧起床了,时间是早上6:30分。今天周末,杜彧不用上课,但他在家需要完成杜玟为他安排的课程。基本作息是:起床洗漱时顺便喂猫,下楼吃早餐,准备上课。郁臻吃了小半碗猫粮和几颗鹿肉冻干,踮着轻悄的步子跟着小主人下了楼。杜彧吃饭,他跳到餐桌上盯着,不时地喵几声以示存在感。他不能吃人的食物,但每次一听他叫唤,杜彧便会随手喂他点正在吃的东西,比方说吐司片、煎饼、粥、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