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我同他们的友谊没有那么深的时候,我可以把梦露带过来认识他们,或者把我和她的事告诉他们。
后来,和每个人渐渐熟悉了以后,我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他们说了。
到最后,我部队的一些谐事都说了,唯独转业这段时间梦露的事情没有说。
我于是又想到,我这个时候再说梦露,是不是朋友们会误解我不负责任?既是指家庭也是指梦露。
我感到有点内疚,不过,不管我怎么伪装自己,我也明白我在背叛梦露。这种感觉在我遇见梦露对我妻子的感觉里是从未有过的。
因此,我让朋友们分享了那么多的部队的秘密,几乎是我整个人生的秘密,而关于梦露却只字未提。
有几个朋友已经晓得我每天下午的行踪很神秘,认为我对有些事情不是很坦白,不过,真的是一次酒后,酒后的饭桌上,我把敏敏错认了梦露,我伸过手臂拦住敏敏。她说了几句话,但是没有拒绝我:“你怎么……”
她并没有对着我,而是看着桌子上其他人。
“怎么?”
“你好像心里有事?好久了?这是你经常下课后匆匆离开的原因吗?或者是你家里很忙?”
她把梦露的事,认为我家里很忙。我感到自己很可耻。但是,在这个时刻,我依然不能谈到梦露。
“不,已经不再忙了,敏敏?”
话到嘴边,我还是不愿意说出,让我忙的事就是梦露。
“我每次匆匆离开是有其他的事情。”
“那么,如果方便你可以说出来?是不是,你其实很想讲,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吗?”
是我不方便说吗?是我不晓得如何开口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在这酒后大家互吐真言的桌上,我和敏敏相拥着,互问互答。
此情此景,非得逼我对敏敏,对桌上所有的人,把我和梦露的事情讲出来吧?
我只说了一句:“下次吧!下次我会讲出来。”
但是,永远没有下一次了。
我从来不知道梦露在既不上班也不和我约会的情况下到底在干么。
其实,即使她上班做什么工作我真的不知道。
每当问她的时候,她总是支支吾吾,或者用别的问题搪塞过去。
与其说是我俩共享着一片天空,不如说是她在他的天地里给我让出了一角空间,空间的大小全凭她自己决定。
我该对此满足了。
要想得到的更多,或者只是想知道的更多,就是一种不尊重。
几乎每时我们俩在一起都特别开心,每次都能有一种感觉,好像世间所有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什么也不发生。
这时,如果我提一个我俩之外的话题,她就会微变一下脸色,或者干脆沉默,但从不断然拒绝:“大勇哥哥,我累了,可不可以换一个话题。”或者干脆拿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要不,就用手指在我后背上比划着:“你看,我要做饭,洗衣,上班,购物,逛街……”这时,她会拦住我的脖子,把脸贴在我的肩膀上:“要不,我会饿死。”
但是我从没有在马路上或者是商场里和她意外的碰上过。
虽然,她屋子里摆了好多的书,她也说她喜欢书,也经常去逛书店。
在我们认识的最初几个月里,我一直想同她去逛书店,可她就是不愿意。
偶尔,我们会在一起谈论看过的书。
她看书时毫无选择的,只要是书,她基本上都看,从恐怖、梦幻、幽默、到武侠和官场等等。
而我,只喜欢看一些纯文学类的小说。有一部小说是我们俩都喜爱的,以孙少安和孙少平两兄弟为中心,在社会中顽强拼搏,不甘为命运的玩偶,在沉重的生活中发掘自己被禁锢的价值。
当我谈到这里的时候,梦露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眼里泪光闪闪。
之后,梦露的行踪特别的古怪,她时而反复无常,时而盛气凌人。
同时,也让人感觉得出,她是处在某种压力之下,这种压力在折磨着她,逼得她敏感而又极度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