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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四个男人便都笑将起来。

其中一个说：&ldo;别愁别愁。以后只要有我们中的谁在座，只要小妹又吃的是包子，保证都会乐不得地替小妹吃包子皮儿！&rdo;21世纪初年的中国男人，十之八九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每个人肚子里的&ldo;黄段子&rdo;，比前两年更荤。接着他们就喝着酒轮番地向外抖落起来。隐晦些的，肖冬梅自然想听懂也听不懂；而那一套一套过分露骨甚至直接涉及男女羞处的，她是想装得听不懂也装不像。她以为&ldo;姐&rdo;定会抗议。不料&ldo;姐&rdo;非但不抗议，而且显然的自己肚子里也有许多，自己也板着脸往外抖落。仿佛那四个男人也是女人。仿佛她是在和&ldo;她们&rdo;谈厨房里煎炒烹炸一类的话题。尤其令她暗暗讶然的是，&ldo;姐&rdo;讲得最露骨最臊人。&ldo;姐&rdo;却丝毫也不觉得害臊，不但板着脸，而且简直是一脸的严肃。倒是四个男人听得都不大自在了。他们的不自在中，还包含着小巫见大巫，班门弄斧的自愧弗如。起初肖冬梅还能命令自己低了头面红耳赤地坐着，后来实在听不得，起身说了句&ldo;姐我看鱼去&rdo;，走为上策……

她听到一个男人在她背后说：&ldo;我看你妹太纯，咱们污染她了吧？&rdo;

也听到&ldo;姐&rdo;这么说：&ldo;当我妹妹还在幼儿园啊？她那双耳朵什么黄色的段子没听过？她肚子里黄色的段子多着哪！别忘了她是从北京回来看我的！我们讲这些，都是人家北京人早几年讲得不愿再讲的边角料……&rdo;

她暗想&ldo;姐&rdo;一定是喝多了，醉了。暗想人怎么还不如虾呢？虾醉了起码不下流。

她恨不得返身回去，朝&ldo;姐&rdo;脸上啐一口，骂她：&ldo;真不要脸！我才不像你说的那样儿呢！也不许你公开诬蔑伟大的红色首都的革命人民！&rdo;

却又情知那么做是万万使不得的。

倘那么做了，今晚自己睡哪儿？明天吃谁的喝谁的穿谁的呢？

而一排排大鱼缸里是些多么好看的鱼啊！

她看着看着，灌入耳中的污言秽语似乎都消失了，心理和生理也重新归于纯净。

她在鱼缸前呆呆看鱼，大堂柜台后的两名侍者小姐呆呆看她‐‐她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瞧这年头的新新女孩儿，看去还像初中生，却已经开始和些个身份可疑的大男人们成熟地厮混在一起了，吃饱了喝足了打情骂俏够了，却又跑大堂来装岁的女孩儿看鱼！这儿鱼缸里的鱼都是供人吃的，有什么可看的呀？

不知何时，&ldo;姐&rdo;找来了。

当&ldo;姐&rdo;说：&ldo;喜欢鱼好办，哪天咱们姐儿俩去买回个大鱼缸来。观赏呢还是要观赏热带鱼，这些鱼傻头傻脑黑不溜秋有什么可看的！&rdo;‐‐她才发觉&ldo;姐&rdo;已站在身旁了。

她问：&ldo;姐，咱俩都离开了不好吧？&rdo;

&ldo;姐&rdo;说：&ldo;那些臭男人已经走了。&rdo;

&ldo;臭男人&rdo;三个字，使她顿生满腹狐疑，愣愣地看了&ldo;姐&rdo;片刻，不禁嘟哝：&ldo;可他们都一再向我表明是你的亲密朋友……&rdo;

&ldo;姐&rdo;从小包里取出小镜和唇膏，将双唇重新涂红后不屑地说：&ldo;都是我的亲密朋友不假，都是臭男人更是事实。&rdo;

&ldo;姐&rdo;说罢，将小镜和唇膏递向她，也让她重新涂红她自己的唇。

涂红嘴唇已是出生以来第一遭，还要在公开场合再涂一次，使她感到自己未免堕落得太快也太过分了。她心虚地左顾右盼，见柜台后的两名站台小姐正望着她……

她小声地几乎是哀求地说：&ldo;姐，我就别了吧？&rdo;

&ldo;姐&rdo;却命令般地说：&ldo;叫你怎么你就怎么！出门前脸是化过妆的，现在嘴唇不涂涂成什么样子？出门若遇见个熟人，我一介绍你是我妹妹，人家笑话你的同时也会笑话我这个当姐姐的！&rdo;

肖冬梅无奈，只得接过了小镜和唇膏。她向鱼缸跨一步，装成是近看鱼的样子用那小镜照自己的脸，但见自己喝过了一杯啤酒的脸粉若新荷，而双唇原本涂过的唇膏虽已由于一顿海鲜不存颜色，却似乎比涂唇膏时还红润了。

她又说：&ldo;姐你看我还有必要再涂一次吗？&rdo;

&ldo;姐&rdo;眯起一双醉意矇眬的眼，凝视了几秒钟，终于一把掠过小镜和唇膏，开恩地说：&ldo;不愿意就算了，年轻真他妈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