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发白,姬筱端坐了一宿,面色愈加凝重,下朝之后,马车便拦住了童辛的去路。姬筱撩开窗幔,眼底发青神情严峻,童辛没有问缘由,便上了马车。
&ldo;你也不怕人闲话了?&rdo;童辛戏谑地瞧着姬筱,姬筱阴沉着脸不发一言,马车疾驰出城,停在一棵树下,童辛气定神闲地把玩着腰上的禁步,等着姬筱开口。
&ldo;我来还你的人情,&rdo;姬筱解开腰封,褪下外袍,敞开的衣领露出白嫩的肌肤。
中衣褪至腰间,红色的茱萸在轻薄的亵衣下若隐若现,玉指颤抖着掀开一片衣领,露出朱砂纹印的一角,童辛扑上去将姬筱摁在车厢上,怒不可遏,&ldo;若是教我知道你如此对待旁人,我就将兵符毁去,归顺陛下。&rdo;
童辛低下头,再抬起时满脸的无奈疼惜,她将他的衣衫一件件穿回,为他理顺耳畔的发丝,坐回席上轻叹一声,将禁步解下来放在掌心,把坠着的两条铜链拧在一起,交缠得严丝合缝,&ldo;我朝匠工技艺超凡,真是巧夺天工,&rdo;又将禁步戴了回去。
觅冬长公主来朝,韶阳公主亲自迎接,大殿之上皇甫霏迟向后央皇帝行君臣叩拜之礼,转达觅冬国主的敬仰之情,一通繁文缛节下来,已过申时。
玉柏玄引领使臣一行下榻重馆,安置妥当后玉柏玄拜别,却被皇甫霏迟挽留饮茶,玉柏玄只得留下。
皇甫霏迟呷着盏中茶水似是回味无穷,&ldo;后央大国不愧为膏腴之地,不仅酒美,就连这芦木茶也醇香绕齿。&rdo;
玉柏玄面无表情,&ldo;公主殿下还是少饮为妙,通夜不眠误了明日行程,不如用些果茶,舒经活络解腻消食。&rdo;
皇甫霏迟放下茶盏,笑得桃花绚烂,&ldo;韶阳公主别来无恙。&rdo;
玉柏玄笑得高深莫测,&ldo;不如公主殿下意气风发,想来此次出行十分顺利,断不是仓皇匆忙而逃。&rdo;
&ldo;你同师弟相处久了,表情语气都近似,看来好事将近。不知师弟这火爆脾气,公主可否镇得住?&rdo;皇甫霏迟白日里的谦逊恭谨消失无踪,玩世不恭的模样让玉柏玄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暴揍一顿。
提起离悦,玉柏玄满腹牢骚,淮城之行,武鸣不告知也就罢了,离悦也不说,害得她在觅冬仪仗前险些失态,回府定要质问他,又想起离悦斜眯的凤眼,火气转为气馁。
皇甫霏迟瞧见她脸色变幻,&ldo;你不敢。&rdo;继而幸灾乐祸的大笑更是令她恼火。
玉柏玄整理心神,起身拜别,皇甫霏迟见她如此匆忙,心知肚明却仍不松口,&ldo;微臣虽是觅冬使臣,却也是离悦的师姐,许久未见甚是思念,公主殿下可否安排会面,&rdo;皇甫霏迟眼中流露出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玉柏玄站在案前,心思起伏,想用些婉转的推脱之辞。
觅冬国君年老昏聩,长公主皇甫霏迟执政已久,觅冬如今国势渐盛,长公主绝不是泛泛之辈,她思量片刻,虚与委蛇不如单刀直入。
&ldo;公主是要陷本宫于不忠不义么,觅冬长公主的师弟,潜伏于后央韶阳公主府,此话一出,本宫将如何自圆其说。本宫还责怪离悦知情不报,看来他对公主的为人了如指掌,不想让本宫与公主相识。&rdo;
&ldo;如此,微臣以师姐之名奏请陛下,请求册封离悦为侧驸,成全佳偶也算功德一件。&rdo;
玉柏玄浅笑,&ldo;你早就蠢蠢欲动,却瞻前顾后,本宫不知你在忌惮什么,但本宫看得出来,你不敢。&rdo;
皇甫霏迟的确不敢,一是怕惹怒师父,二是怕开罪离悦,还有不为人知的机要,此中关窍只有她心中晓得。
她的脸皮练就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谈话陷入僵局也不觉尴尬,&ldo;还是韶阳公主思虑周到,微臣只是好意,万万没有暗昧的心思,公主多虑了。&rdo;
玉柏玄几步踱至案前,&ldo;说到此处,本宫不妨提醒一下公主,此时公主的身份不比微服,举手投足皆在众人眼光之下,圣人之言:非礼勿视,望公主收敛心性,莫要做出令人不耻的行径。&rdo;
&ldo;公主慎言,觅冬虽为小国,即为臣属,但也是礼仪之邦,就为微臣几句玩笑,公主便出口不逊,未免心胸狭窄,失了风范,&rdo;皇甫霏迟从席上站起,与玉柏玄对视。
朝拜之时,皇甫霏迟虽刻意隐藏,还是教玉柏玄瞧见她装作无意,眼神时不时望向姬墨旸,说到此处她冷哼一声,&ldo;想来是本宫花了眼,公主是因旅途劳顿,导致眼皮抽筋四处乱瞧,宫内有上好的药膏,本宫立刻命人去取。&rdo;
皇甫霏迟千虑精明,想通了缘由,&ldo;看来离悦没少说微臣的坏话,微臣在公主心中便是一个脑满肠肥的登徒子,&rdo;又坐回席上,&ldo;我觅冬没有男人么?实不相瞒,微臣未见其人,便从她人口中得知凤后大人的故事,所以一时好奇,才多看了两眼,绝无亵渎之意,之后觉得面善,便又看了几眼。如此说来,的确是微臣逾矩了,公主教训的是。&rdo;
玉柏玄回想起品酒会上的白色身影,那时他裹得严实,连自己都没有认出,皇甫霏迟怎会记得。
&ldo;既然公主认为微臣是好色之徒,微臣也不能辱没了这个名号,&rdo;皇甫霏迟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说道,&ldo;虽未见容貌,但身形与体香是瞒不过的。&rdo;